上头乃是燕韫淓正室,娘家姓崔,因前头有一位姐姐,便叫做小崔氏。
那小崔氏见她来了便扯了一抹笑道,
“妹妹来了”
朱姨娘上前见礼,
“给姐姐请安”
“罢了坐吧”
丫头端了凳子过来,朱姨娘坐下,一双媚眼儿却是忍不住的往两人牵着手上溜,燕韫淓浑然不觉,小崔氏瞧在眼里却垂下眼皮,嘴角冷冷一笑,任自家丈夫牵着手,却听儿子正说话道,
“母亲,我让他们把我的红将军抱进来给你瞧瞧它可漂亮了”
小崔氏笑道,
“你那红将军初来乍道,在这家中也是不熟,只怕不肯人抱的,你先养着它待母亲身子好了,亲自去瞧瞧它吧”
燕韫淓也道,
“你母亲身子弱,那外头来的野物,身上不干净,还是等阵子养好了再说吧”
这话说的朱姨娘嘴角一抽,前头她在外头说这话倒是挨了骂,现下爷倒捡来说,却是无人觉得不好
心中暗恨将帕子拧得死紧。
长青不得遂意便沉下了脸,很是恼烦的将手里的银盘扔到了一边,那盘子当啷一声响里头切好的果子散了一桌子,崔氏也不恼只是叫一旁的丫头,
“还不收拾了”
旁边有丫头过来收拾,奶娘过来引了长青下去洗手,崔氏这才回过头来与那朱姨娘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闲话,这才端了茶。
那朱姨娘低头出来,借着迈门槛的机会,斜眼瞧向燕韫淓,却见他只顾低头品茶半点没有瞧向自己,咬了唇出来只得回去自家屋子里生气。
崔氏瞧着朱姨娘的身影消失,这才回头瞧向自己丈夫,似笑非笑道,
“听说前头长青给她没脸了”
燕韫淓低头把玩她细瘦的手指,怜爱的放到唇边亲了亲应道,
“长青那性子自来便是这样无碍的”
小崔氏闻言叹了一口气道,
“也是怪我身子不争气,也没法子管教他,又念着得他实在不容易,便多有娇惯,将他养成这性子却是我对不住你”
燕韫淓闻言皱眉,
“你说的什么话来,那有对住对不住的长青什么样子我心里有数,若不是我有意纵容,你便是想将他养废,我也不会答应的”
说着话顿了一顿道,
“今上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我们父子若是不纨绔无能一些又如何保得性命”
小崔氏又是一声长叹,说起今上想起自己那跳城而死的亡姐,不由的眼角含了泪,
“若是姐姐在便好了”
姐姐一向贤良,那似现下宫中那一位,只知娇奢无度半点不知规劝今上,弄得如今那宫里乌烟瘴气,不成体统,越发的难看了
燕韫淓却是冷笑一声道,
“他本性便是如此,以前有姐姐时惧着夏家才有所收敛,现下不过是真面目露出来罢了”
燕韫淓与当今皇帝燕瞻同出曾祖燕昭一脉,燕昭生子八个,活到成年的却只有燕瞻祖父燕尤德与燕韫淓祖父燕尤淳,后燕尤德为帝传位太子燕煊宗再至燕瞻,论起来燕瞻也要叫燕韫淓一声堂兄的。
燕氏一脉子孙称得上昌盛,且多数能文能武,贤名在外,却弄了一个燕瞻上位做皇帝,此人懦弱无能,偏偏又嫉贤妒能,他心知自家平庸无能比不得燕氏其余子孙,又因着迁都一事引得众大臣暗中不满,生怕他们来个逼宫进谏,这皇帝位子另换个姓燕的来坐,自家岂不是糟了大糕
这厢便寻了借口将自家几位贤名在外的兄弟打发到了穷乡僻壤之间,这燕韫淓在众位皇亲之中是个性子温良的老好人,本事倒是不显却是因着娶了崔皇后的亲妹小崔氏,引得燕瞻不喜。
燕韫淓也是一个机灵的,瞧着势头不对,趁着皇帝还没有对自己动手,便借着妻子的病要外出寻医,却是远远的离开临安到这太原府来了。
他到了这太原府中也不张扬,对外连姓都改了,扮做一个姓李的富商,家中上下都隐名埋姓住在太原城中,一面为妻子养病一面躲开朝中是非,只将那一个空壳的府邸留给皇帝瞧着。
他本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不喜争名夺利现下虽远离庙堂却又忧心起自家结发妻子的病情来,小崔氏生下嫡子燕岐晟之后便落下了病根,前头开封被围她便担忧长姐,后头闻听长姐死谏跳城而死,却是一口鲜血吐出来,大骂一声,
“昏君”
立时昏死了过去,虽说请了名医医治但她这身子一直将养不好,已是隐隐有了油尽灯枯之像。
小崔氏是个心思通透之人,心知自家时日不多,为了幼子也要早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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