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简是被冻醒的。
明明闭眼之前还是酷暑,醒来却变成了寒冬,任谁都会暴躁。
暴躁到想打人。
然而当她睁开眼,迎着木门外微弱的光,看着伸手就可以触及的“屋顶”时,她的心里蓦然生出几分荒谬感。
就好像是一出荒诞喜剧,而她,则是这出喜剧中的丑角。
肚子发出饥肠辘辘的声音,肠道和胃就跟被人狠狠踩过似的,蜷缩成一团,向她的大脑传达一阵又一阵刺痛感。
隔壁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隔着薄薄的木板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尖锐得好像随时都会刺破她的耳膜。
余简的身体几乎无法动弹,大脑却极为清醒。
无论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她究竟在哪里,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东西填饱自己的肚子。
耳旁的声音一直在断断续续响着。
余简闭着眼睛开始积攒精力,在声音停滞的瞬间,握紧拳头,拼尽全力在床板上狠狠敲击了几下。
隔壁传来的动静确定了余简的猜测。
隔音果然很差。
“要死啊你作什么死”
“神经啊”
余简听着隔壁传来的怒斥声,扯了扯嘴角,又一次握紧拳头,在隔壁的声音弱了一些之后,再次重重敲在木板上。
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拳头敲击木板的声音极为显著,更何况余简猜测隔壁的床就摆在木板旁,她这样敲击,肯定能引起共振,再一次将睡意浓厚的众人吵醒。
事实果然如此
“你做什么”
隔壁的声音比之前更大了些,怒气也比之前更深。
余简侧过身,趴在木板边缘,有气无力道“我要饿死了饿死了饿死”
余简故意拉长了声音,再加上木板缝隙的影响,传到对面的声音自然变成了阴森森的感觉。
于是乎又是一阵喧闹。
余简恢复仰躺的姿势,双手按在小腹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饿成了什么样,只是这一点小动静,她就觉得自己的肠胃又要翻了天去。
要不是她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也不至于一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环境就开始搞事。
她静静地听着隔壁的吵闹声,无非就是在斥责她的不孝、不听话。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出声。
“妈,我去看看吧。”
“去去去,看看她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脑子有病”
随后是一阵推门关门的声音。
余简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期待,她还从来没有感觉过这样的饥饿,直到这时候,她才明白什么叫做“饥肠辘辘”,以及为什么古时候会有所谓的“一饭之恩”。
这时候不管是谁,只要能给她一点吃的,她一定好好报答。
矮小的木门打开,冷风嗖一下钻进小屋中,一个身影蹲坐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白色的碗。
“小妹,家里吃的不多了,你简单吃点吧。”
余简想也不想,夺过对方手里的碗递到嘴边,也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就着碗口就往嘴里咽。
她实在是太饿了,饿到几乎连脑子都转不动。
直到吃完了,她才有心思回忆碗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不能算稀饭,也不能算粥,最多只能算是米汤。
她回忆了一下之前吞咽时的滋味,除了带着米味的水之外,最多只有十几粒米,要不是她喝的太急,这会儿还能准确数出来究竟有多少饭粒。
好在米汤是热的,又有十几粒米粒垫着,余简的胃肠终于舒服了一点,不再像之前那样好像要把她绞死才肯罢休。
肚子里终于有了东西,她的精神稍缓,认真看着蹲在门外的女人。
女人蹲在门口,身上的衣服只有单薄的一层,许是太冷了,她紧紧抱着手臂,身体微微颤抖。
外头的风很大,从某个方向呼呼吹来,哪怕只是漏出来一点风,也能让人瑟瑟发抖。
余简仔细确认了女人的位置,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位于风口,她蹲在那里,很好地挡住了从她背后吹来的冷风,从她身边漏出去吹到余简身上的冷风被削弱了大半。
再看她的模样,五官都很正常,偏偏脸颊和眼窝都凹了进去,几乎能看到底下的骨头,整个人看上去也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
见余简目光扫过来,女人撑起精神,脸上挤出一丝笑“喝点热的,暖和点。”
余简了然,知道对方也很清楚那十几粒米没有任何用处。
她的肚子依然很饿,急需足量食物填报肚子,可是看对方瘦骨嶙峋的模样,想也知道很难从对方手里再拿到多余的吃食。
她把手里的碗递还“谢谢。”
无论如何,她承了这份恩情。
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接过碗转身离开。
余简看着女人离开,伸手把简陋的木门合上。
喝了米汤之后的身体逐渐有了力气,让她的脑子愈发清晰清醒。
从她睁开眼的那一瞬,很多事就不对劲了。
饥肠辘辘的肚子,迷你的小房间,隔壁奇怪的一群人,喊她“小妹”的女人,以及刚才那会儿她看到的外面的环境。
她开始冷静分析自从清醒后看到的一点一滴,将所有的不对劲凝结在一起,很容易就能可出一个看似荒谬,实则唯一合理的结论。
如果不是有人恶作剧,她大概是穿越了。
而且还是灵魂穿越。
至于这具身体的死因,要不就是饿死,要不就是冻死,除此之外应该没有旁的原因。
想到原主可能的死因,余简心里有些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