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衡南。”他抬起头,目光里带着深重的怔忪,嘴唇微动,非常小声地发声。
“我认识你吗”衡南惊愕抬头,有些尴尬地问。
“哦,没有。”他接道,调整了一下表情,把纸递过去,“这个给你。”
“衡南。”头顶一道声音,男人如遭雷击。
“老公。”衡南忙站起来。
“”盛君殊被师妹一句娇滴滴的老公噎得退了一步,幸好他见多识广,稳如泰山,“嗯”了一声,就看着她,走进店里,“怎么了”
原本他是不打算进来的。
可是他想起当初在洪小莲案那次,也是在殡葬超市,那个女老板娘燕子,就因为认出了天书,转眼就被诡丘派的人灭口。让师妹一个人去,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干脆跟了过来。
待蹲在衡南对面那个男人直起腰,转过身,和他对视的刹那。
他算是知道眼下什么境况了。
男人和盛君殊对视,两人喉结滚动,看起来表情都很克制,像是对彼此相吸的磁铁,好容易才移开目光。移开了,还要看着空气火花迸溅,缓一缓。
盛君殊接过衡南手里的黄纸塞进塑料袋里,拉过她的手,又看了一眼男人。
男人立在原地,看着盛君殊欲言又止。
“老公,你们是不是认识啊。”她打量这两人,转头对盛君殊小声道,“他好像知道我名字。”
“不认识。”盛君殊说,“走了。”
“盛总。”被叫住。
盛君殊扭头,等了半天,那人看着他,嘴皮子想被黏合了一样,吐不出一个字来。
盛君殊扭回头去,走到了那半个门头的门口。
没有再遭阻拦。
“老公,我胸口有点痛。”衡南站在门槛上,低头捂胸。盛君殊眼疾手快,伸手一揽,就将昏过去的人拦腰抱起,男人神情立变,几乎立刻走过来。
“咣当。”衡南脚上的高跟鞋滚落了一只,砸在地板上,似乎惊醒了男人,他像钉在原地一样,直直地看着光里的那只鞋。
“愣着干什么。”盛君殊看着他,“帮忙啊。”
他慢慢地弯腰,捡起了鞋,走到盛君殊面前。
再度对视。
“穿上。”盛君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给你师姐穿上。”这句话是气声。
“师兄,你用什么方法复活的师姐”男人终于控制不住,急切地问。
“关你什么事”盛君殊立在光里,冷漠地回答。
他看向埋在盛君殊怀里的女孩,脸色那么白
她肩上灵火没有了。
刚才捡东西的时候碰到她的手指,也是毫无温度的。
都说衡南身死,魂飞魄散,阳炎体没有转世
“是不是你是不是也像诡丘那样造出了,造出了一具”男人吸气,“师兄,你不能,你不能这样。”
“我怎么样,用你教吗”盛君殊迈出门槛。
“你以为让师姐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总裁的娇妻玩偶就是对她好吗”他在背后吼。
耳背的大爷都听见了,受惊的雀儿一样,侧头向门口望来。
盛君殊冷笑了一声,抱着衡南回头“你早叛就出师门,有什么资格跟我大喊大叫”
说罢,迈足而去。
男人眼角通红,好半天,才缓过神,怔怔低头,地上留着一只秀气的高跟凉鞋,碎钻折射了一道刺目的光。
盛君殊把衡南塞进副驾,自己坐上车。
“师兄,我演的像吗。”衡南拉开安全带,扭头看他。
盛君殊手握着方向盘,闻言笑出声,又敛了笑。
“君兮的性子,我最熟悉。”衡南凉凉地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藏九句说半句,什么都放在心里。越追着他越躲,一躲就是这么多年。你放心,这么一激,他迟早会按不住来找我们。”
“他好像不知道天书的事。”盛君殊说,“总裁的娇妻玩偶”
他冷笑一声,满脸一言难尽,“你说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真搞不明白师弟师妹的脑回路。
“他连我怎么是死的都不知道,”衡南说,“那他应该在垚山灭派之前就走了,全凭传闻,肯定有瞎想的部分。”
盛君殊说“下次再见面,就不会这么容易让他走了。”
衡南叹了口气,把另一只鞋也脱了,鞋面翻转,阳光之下,鞋底的法阵一闪而过,“幸好师兄怕我丢,给我贴的一对追踪符,那一只送给君兮,不知道多久会被发现。”
“这追踪符是我们和官方玄学专家合作升级过的。他要是未曾荒废,法术没还给师父,研究十天才能看得出。起码能拿到他的常住地址。”盛君殊说,“要是他荒废了这辈子都别想看出来。”
衡南想起楚君兮的细边眼镜,很有兴趣“君兮现在好像是老师。”
“他还能当的了老师”
“我的鞋才穿了三天”
“后备箱还有一双备用的。一会儿别下车了,师兄去就行。”
“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火锅”
黑色轿车远远消失在绿荫茂密的道路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