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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是公主十六

云月玺入宫极为长公主, 太后和皇帝都极爱重她,将宫内最好的粹月宫指给她。

粹月宫极奢华, 宫内温泉簌簌,奇花妍妍,如人间仙境。皇帝指派了几个御前女官来伺候云月玺的起居,连太后也拨了好些得用的宫人给云月玺用。

如今阖宫上下都知道长乐长公主最受皇帝和太后喜爱,就连皇帝的嫡公主都要往后靠。阖宫的妃嫔们看准了风向, 并着公主皇子们,都来探望云月玺,以期在皇帝和太后那里留下好印象, 或者是给云月玺留下好印象。

今日, 来云月玺宫中的人是后宫里的宋婕妤,宋婕妤生得貌美多情,才入宫一年, 目前比较得皇帝的喜欢。但她也知道,皇帝的喜欢维持得了多久,还是得靠自己的谋划, 便是曾经的太后,那样的容貌才情, 深得先帝喜爱, 不也被皇后害到骨肉分离

这深宫之中的女人,更多还是得靠自己给自己谋划。

宋婕妤温温柔柔朝云月玺一笑“长公主这样的美貌体态,倒真真是得了太后真传。”

云月玺虽不太喜好与人打交道,但她当初能为了生存努力去做生意, 如今到了深宫之中,便也能同别人周旋。

她缓慢且羞道“婕妤谬赞,本宫也曾听闻皇兄夸赞婕妤美貌,是宫里的独一份儿。”

宋婕妤脸上一红“陛下他总这样胡说。”

她和云月玺拉了会儿家常,自觉二人关系拉近得差不多,才同云月玺道“公主生得这样美,我看,陛下倒是着急了些,不必如此急着为公主挑选乘龙快婿。”

云月玺心中一动,面上做出惊讶的神色“这”

宋婕妤道“公主可能不知道,那日陛下问嫔妾,京城中可有什么才学好家世好、人品优良的子弟,陛下的几位公主都不到适婚之龄,陛下问此,肯定是为了公主你打算。”

云月玺仍微笑,她双眸清澈,天生了一张让人放下心防的脸,这样的脸不只让男人喜欢,连女人也不会提防。

云月玺心想,这宋婕妤有些心急了。

宋婕妤见云月玺只微笑,不见发怒,便笑着打趣道“公主喜欢什么样的青年才俊,嗯嫔妾也好替公主斟酌一二。”

云月玺慢吞吞道“婕妤,本宫还想多陪母后几年,皇兄也只是斟酌挑选,不会操之过急。”

哪有她一回宫就把她嫁出去的道理皇帝估计只是在斟酌人选。

那宋婕妤又哪里不知呢只是,因为文昌侯府的事情,陛下大动干戈,如今老牌权贵之家更是人人自危,生怕此事波及到自己,毕竟,他们之间都沾亲带故,谁还没和侯夫人有些亲戚关系呢

他们已经看出来,陛下迟早会对权贵动手,虽不至死,但至少也是降爵。

宋婕妤在心底暗骂了不长眼的侯夫人,那无知毒妇,便是要死也不该牵连别人,如今害得人心惶惶,她万死难辞。

宋婕妤重新对云月玺堆起笑,这个在陛下和太后心尖尖上的长公主,谁家娶了她,就相当于多了一件保命符。

宋婕妤想到母亲对自己的嘱咐,道“公主要是有中意的人选,公主不好给陛下说,嫔妾可替公主谋划。”

云月玺这时低眸,打量自己手上的蔻丹,蔻丹娇艳,她的手也用上了各种好药,如今几乎不见粗粝。

云月玺道“婕妤”

她长睫微颤,看似不经心,实则敲打道“皇兄一向多思,要是皇兄知道婕妤将此事传给我听,必定不会饶了婕妤,本宫担忧自己藏不住话,害了婕妤。”

宋婕妤的笑开始变得勉强起来“公主何出此言,嫔妾不过问问罢了。”

云月玺便亲热地拉了她的手,朝她露出和善的笑意“本宫也知道你没有坏心,只是本宫担忧你,万一之后我选的驸马刚好姓宋,皇兄该如何想婕妤”

云月玺是公主,按照宫规,阖宫除了太后、皇帝、皇后面前她得自称名字或者封号外,在其余人面前必须自称本宫。

她无意让别人认为自己学不会宫规,轻视自己。

云月玺的笑容能晃花宋婕妤的眼,宋婕妤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还好这人是皇帝的亲皇妹,否则,后宫中多了这样一张脸,定然是她的大敌,她第二个想法是宋婕妤的后背泛起凉意,手臂上满是鸡皮疙瘩,她仿佛想到一些幸存下来的太妃所说,曾经太后也是这样,笑着软着,就借了先帝的手杀了她的许多敌人。

宋婕妤忽而胆寒,长乐长公主不愧是太后亲女。

宋婕妤不敢再游说下去,母族的支撑再好,如果她被皇帝厌弃,家族只怕会再送一个新的女孩儿进来。

她勉强挤出笑意,匆匆和云月玺告辞,出了粹月宫。

云月玺这才收了脸上的笑,她今日还得去陪太后用膳,云月玺去了太后宫中,和太后说了会儿话,用了些吃食。

宫规森严,她一个长公主,无法擅自往宫外传递消息。

云月玺便在太后宫内练字,她本就学什么都快,目前的字已称得上清秀,太后在她旁边一看,眼睛一亮“月玺,你的字写得真好。”

她疑惑道“文昌侯府应该没人教你诗书礼仪,你怎么进步神速是宫中的老师所教”

云月玺摇头“是儿臣当初的老师所教。”

她把渊昭的身份说成是老师,敛眸道“他的字写得比儿臣所见之人都要好,教得也细心,当初,儿臣见到母后和皇兄后,一时兴奋不察,忘记同老师告别。”

太后沉吟“那他现在可知道你是身份”

云月玺道“儿臣不知,何况,依他的性子,他并不喜欢攀龙附凤。母后,儿臣想和老师道别。”

云月玺说这话,倒不是她离了渊昭不能活,而是这些日子来,渊昭的确帮助她许多。渊昭的生活方式也确实很令她担心。

太后一思索,倒是没冒然让云月玺出宫,而是说命人去请渊昭进宫来一次。

云月玺敛眸应是,之后,太后道“月玺,你想不想和母后一起去重狱,看看之前的故人”

她说的故人是侯夫人等人。

云月玺毫不犹豫,说了句想。

太后看她眉目坚定,轻轻笑起来,又搂住她“月玺,母后近日,时常都庆幸,你随了母后。”

她看起来柔柔弱弱,身上有狠劲儿。

若不然,哪里能活到这个时候

太后教女,和侯夫人不同。侯夫人其人,从踩踏云月玺的名声,靠着贬低假千金的手段来衬托云骄阳的名声就可以看出,她这个人,是非常典型的只会削弱对手来衬托自身,她教云骄阳要注意自己侯府千金的身份,把云骄阳给养得目中无人,她告诉云骄阳她害人哪里出错,下次需如何改进

侯夫人只会宅斗中的逞凶斗狠,她在宅斗中的地位是正妻,出了门是高高在上的文昌侯夫人,在家时也是嫡小姐,这养成了她目空一切、自视甚高的性格。

太后对云月玺道“月玺,你赢了侯夫人,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云月玺当然知道“她起初想拿儿臣塑造贤名,放过儿臣,之后则当儿臣是卑微尘土,在儿臣面前毫不吝啬使用强权。”

太后听她这么说,便知道她比谁都懂。

太后拍拍云月玺的手“你说得对,越是站在强权之上的人,越容易忽视这一点。”

太后轻轻一叹,她的目光望向这河山,从古至今,多少豪门望族覆灭在百姓手上,多少高门子弟因此丧命

他们没有死在和大家族的倾轧之中,因为他们一开始就警醒,和世家大族争斗,都小心谨慎,自是不易出乱子。但是在欺负百姓时,他们自以为自己是大象,不会被蚂蚁撼动,于是,纵奴伤人,当街威胁,草菅人命什么事情他们做不出来

他们把一堆堆的烂摊子、证据留在敌人手上,还自以为自己是庞然大物,不会因此覆灭。

每一个被强权蒙蔽了眼睛,开始忘我自得的家族,最后的下场都是这样。

太后拉着云月玺的手“先帝常说,母后我不会那些阴私之事,其实,母后哪里是不会只是,母后站得比她们高,望得比她们远,她们以为我是怎么笼络住先帝的,先帝随便说一句话,她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云月玺知道她的意思,太后又道“你和母后一样,母后很开心。”

她们共同去了重狱,重狱之后,有一个极小极干净的隔间,能看到重狱里的场景。文昌侯以及家族里的其余几个把握重权的男人正坐在草堆上,侯夫人并着云骄阳在另一边,母女俩被人排挤了。

云骄阳嘴唇发裂“母亲,母亲,我不想死。”她还那么年轻,怎么就要死了,云骄阳不禁怨起侯夫人,道“母亲,你当时怎么会那么做,要是你不在公堂之上和太后顶嘴,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侯夫人横她一眼,心底生凉,这就是她的好女儿。

云骄阳捂住脸哭起来“要是我没回侯府,还在胡家就好了,到现在,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文昌侯实在忍不住,起身便一脚朝云骄阳踢过去,云骄阳被踢得一踉跄,连哭声都不敢发出来。

文昌侯道“本侯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女儿事到如今,你还只怪你母亲,你自己做的什么蠢事本侯早该知道、派人去接你时,你毫不留恋商户之家,被侯府富贵迷了眼,便该知道你是个白眼狼。”

他哆嗦着唇看向侯夫人和云骄阳“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侯夫人只靠着墙壁,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她道“侯爷,我知道你怪我,但这件事,真的只怪我她云月玺当初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侯府碾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般。她那样的人,我杀了多少个侯爷不是不知道,你之前怎么没阻止,不过是她们不是公主罢了”

“公堂之上,侯爷知道那是太后和皇帝,怪罪我不知道,但那真的怪我当时我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指认云月玺的亲父母是别人,我没有退路,我只能继续指认,我没见过几次太后,认不得她的脸,我更是不知道云月玺会是她的女儿”

“我只想磋磨她,杀红了眼,没有退路。”侯夫人冷笑,“现在,侯爷谁都别怪,侯爷纵容出了我杀人的胆子,现在,咱们一起担着。”

凭什么人人都怪她女儿怪她,夫君怪她,整个京城的权贵都怪她。

文昌侯被她气得心气儿不顺,他喘着粗气,靠在墙壁上,指着侯夫人“你、你别得意,本侯仅仅是流放之罪,恒儿身无功名,只是三代不许起复,他能活着,本侯之后也能活着,等之后,本侯第一件事就是休了你,你便是死,也不能进我云家的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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