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无处不在,医院里一片白, 医生和护士快步的来, 快步的离开, 安静的病房内能听见点滴的声音, 还有仪器运作的响声。
面色苍白的女人躺在床上, 手上插着点滴针头, 冰凉的液体从上而下, 顺着输液管送入她体内。
脸上贴着白色纱布的小女孩握着她另一手, 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钟杨陌给傅秋渺掖了掖被子,起身离开了房间。
站在病床前的男人也跟在她后面离开。
医院天台上, 天幕中星子闪烁, 夜风拂过发丝, 轻轻飘舞。
“谢谢柳先生,谢谢斯冉姐姐。”
“喵。”
小奶猫的脑袋从男人外套的领口钻了出来, 绿盈盈的眸子看着她。
柳汲安伸手把她小脑袋上被拱乱了的毛毛捋顺。
女孩年纪小小,却仿佛有万千忧愁,脸上神情沉重, 看着远方。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十四年前的傅秋渺是个乡下姑娘, 到城里打工,认识了二十六岁的钟客西。
钟客西长的不差,可以称得上是英俊,为人风趣幽默,祖上是玉商,家里富裕, 对她一见钟情,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傅秋渺却不喜欢他,屡次拒绝依然被他骚扰。
钟客西被拒绝了多次,一气之下给她下了药,将她迷奸。
对于当年单纯的傅秋渺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灾祸,她想报警,家人却不允许,觉得太丢人了,后来钟客西又一副忏悔模样上她家,好话说了个尽。
她家里人看他家里有钱,言辞又诚恳,相信了他说的自己是一时鬼迷心窍只是太喜欢她了的鬼话。
她奋力反抗,坚决不肯嫁给他,却没想到在那一个屈辱的晚上,她竟然怀上了孩子。
她父母就更有理由把她塞给钟客西了,因为有了孩子,她最终也无奈只能妥协,嫁给了他。
婚后还是过了一段不错的日子,就是有时候他过于热烈的感情让她难以招架,觉得不太舒服。
钟客西家里家大势大,觉得她一个乡下姑娘配不上她,多般刁难,她都为了孩子忍了下来。
平淡的假象被打破,是在怀孕八个月的某一个晚上,钟客西跟朋友喝的烂醉,回家后像是疯魔了一样,对傅秋渺拳打脚踢,导致她早产。
后来在他诚恳的道歉下,她原谅了他,但他却丝毫没有改进,一次又一次,喝了酒还是老样子。
她想带着孩子离婚,搜集了证据,但不是被家人劝阻,就是被钟客西打点关系,拦了下来,或者警察不过草草几句“你老公人这么好你怎么还想着离婚家和万事兴,回去好好过日子吧”敷衍了事。
她在这边没什么朋友,嫁给钟客西后他更是不让她接触其他人有时候她对女儿亲近一些他都会发怒,家人不理解她,没有人能够帮她。
钟客西在外人面前的虚伪嘴脸几乎是无懈可击的,好父亲、好丈夫的人设从不倒,平时对家人朋友更是没话说。
打的不是他们,痛的也不是他们,他们会自然而然的觉得,他人这么好,怎么会打老婆,都是因为她太挑剔了,想要抹黑他的名声。
久而久之,就算是真的看见她身上有伤,他们也会露出一副“又是这样,故意自己摔伤的吧”的表情,不相信她的话,更甚者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虽然网络越来越发达,但她大字不识几个,又被他监控的死死的,没法求助,他甚至还拿女儿威胁她。
傅秋渺过的压抑、痛苦,却又不得不为了女儿坚持。
时隔多年,钟杨陌都十四岁了,她又意外怀孕。
这么多年,她几乎是医院的常客,但医院那边是钟客西的熟人,即使发现了什么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每次他喝了酒妈妈就会把我藏起来。”
但她还是见过那个场面,男人对着她妈妈拳打脚踢,一边打还要骂着不堪入耳的话。
有时候打着打着还会把她扯到床上去,不顾她的意愿侵犯她。
“他在这里朋友很多,从医院到警局,我们根本不知道谁是可以信任的一次又一次的求助,换来的是一次比一次狠的毒打。”
从女孩平淡的一字一句中,能听出她的绝望和沉重。
小猫抬头看柳汲安,小嘴无声的张了张。
柳汲安拍拍她的额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女孩不可能平白无故跟他们说这些。
果然,就见钟杨陌缓缓转头,看着柳汲安和小猫,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她低着头,声音隐忍带着哭腔,“请你们帮帮我们。”
“我会尽我所能,报答你们的。”
柳汲安淡淡看她一眼,“可以。”
“这段时间,你可以提出任何需要帮助的要求,但我给你们所有的帮助,我都会请人记下来,最后这笔账单,你要一点一点偿还,直到完全还清了,你才能自由。”
小猫安静的窝在他怀里,没什么反应。
她家人类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她没理由要求他一定要做不求回报的善事。
而且
小猫扬起脑袋,眯着眼睛,用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
她相信他这样做有他自己的理由。
钟杨陌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而后重重的点头,“好。”
“你当然也可以现在开始还,但聪明人应该知道怎样才是更明智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