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怔国看来,姜天赐算是他认识的人里爱哭的一类。
和妈妈打完电话会哭, 被老师骂会哭, 想家了会哭, 跳舞跳不好也会气哭而自己,自己作为他最好的朋友,见识过那么多次他掉泪,他觉得早就应该习惯了。
但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发现姜天赐哭的时候, 他立马就慌了神, 想去拿手给他擦眼泪, 举到一半却又顿住, 停在空中不知道如何是好。
“诶你别哭啊”
哥哥们听到也是懵了, 离得最近的闵允其赶紧蹲下来一看,原来真的哭了。
“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
姜天赐每次哭的时候都很安静,一言不发, 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有的挂在睫毛上,连成晶莹的一片, 眨眨眼睛,就顺着脸颊流下来,滑到下颌线。
他也不擦,就只是无声地落泪,抿着嘴, 眼睑鼻尖都是粉的,哭得很难过,半晌才一抽一噎地回答。
“我好疼啊。”
几个人都不明所以,为什么突然疼了最后是郑号錫眼尖,发现他手心里一道红色的划痕,应该是不小心刮到哪了,破了皮儿,现在还在往外渗血,周围一圈细细密密的小血珠。
金泰亨赶紧转身去找创可贴帮他贴上,结果就看到姜天赐终于抬起头来,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透着粉气。
他像个小孩儿一样,把金泰亨刚贴上的创口贴扣下来,然后两只手举着,把那枚创口贴皱巴巴地贴在了自己的毛衣胸口上。
贴完了,他才红着眼睛抬头看着闵允其,戚戚艾艾地开口“不是手疼,是这里疼。”
其他人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七嘴八舌地围着要把他衣服脱下来看看是不是里面受伤了。
但是闵允其却一下子就懂了。
他蹲在姜天赐面前,看到他在灯光下仿若薄胎瓷器似的脸颊和水光潋滟的双眼,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然后突然鼻头一酸,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涌上胸口。
他知道他哪里疼,他是心里疼。
姜天赐的毛衣被金南俊撩起来了,几个人大男人围成一圈扒着他的胸口看,这画面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过去,指不定以为是一群什么变态,立马就拿出手机报警了。
“没受伤啊,这不挺好的嘛。”
田怔国一边说一边还上去摸一把,姜天赐立马就炸毛了,挣扎着躲到现在唯一“正常”的闵允其那里,然后回过头对着田怔国“你不要碰我,我讨厌你。”
田怔国愣了一下,两秒钟后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声音猛地高昂起来“你说什么”
姜天赐被吓到了,扭过头抱着闵允其的脖子连连抽泣,看起来好可怜,让田怔国突然间都不忍心计较他刚才说“讨厌”他。
闵允其跟护崽一样把姜天赐护在怀里,然后皱着眉头开始赶人“行了行了,你们去收拾吧,柾国今晚睡我那儿吧,我在这儿陪着,先给他哄睡了再说。”
田怔国不愿意走,嘟嘟囔囔地说这是他的房间,结果被闵允其一个眼神扫过去,最后还是瘪着嘴关门出去了。
周围人少了之后,姜天赐明显也安静了很多,侧身窝在床上,隔一会儿吸一下鼻子,是哭完的后遗症。
闵允其没说话,安静地坐在床边,长久的沉默后,他再回头看,姜天赐已经把眼睛闭上了。
田怔国住进新房子的第一晚,没有住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在闵允其床上躺了一夜。可能是心里挂念着自己的东西,所以第二天他醒的特别早。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冲回自己的房间,结果房门一开,他却因为意想不到的一幕有点愣住,因为闵允其和姜天赐竟然都已经醒了。
这不是让他愣住的原因,他觉得有点反应不过来是因为,闵允其和姜天赐坐在同一张床上,而他们之间的氛围
怎么说,反正有点奇怪,有点僵硬。
田怔国推开门,刚好听到姜天赐说话,语气像是被雨淋过一般,湿漉漉轻飘飘的。
“我不去。”
“不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