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枢苍白着一张脸,气息虚弱,望着护士的眼神就像看见从天而降的仙女。
护士狠狠瞪了凌遥和岳定唐一眼。
“家属请妥善照顾病患,不要大声喧哗,影响病患恢复,否则我只能请医生过来了。”
回头对上凌枢时,又恢复轻声细语的温柔。
“你别怕,他们要是再闹,你就按动床头的响铃,我们会赶过来的。”
“谢谢姑娘。”凌枢朝她感激地笑。
凌遥、岳定唐
好不容易等护士换完营养液,又再三嘱咐他们不能影响病人休息,这才端着药盘离去,凌遥气得牙痒痒,恨不能把凌枢的耳朵给拧下来。
顶着她的死亡射线,凌枢捂着脑袋,弱声道“我也是怕你骂我。”
凌遥又好气又心疼“你这样我就不骂了吗现在大报小报全都报道了,有些缺德冒烟的,已经把你名字都爆出来了,就算你不说,还能瞒多久”
凌枢“如果之前能赶在报道出来之前找到凶手,就不需要让你知道了。放心吧,我们现在已经有眉目了。”
凌遥“你现在好好养伤,我才能放心”
她还想多啰嗦两句,见凌枢扶着额头露出不适的神情,又赶紧闭嘴。
“姐,我想吃橘子。”凌枢撒娇。
“大冷天的,谁在外头卖橘子”凌遥说完,还是道,“我出去瞅瞅,你先把鸡汤喝了”
又对岳定唐道“鸡汤我备了两份,你跟小弟一人一碗,你也多歇着,别跑来跑去的”
岳定唐笑道“放心吧大姐,我胳膊只是被子弹擦伤,不妨事的,我会看着他的,您忙您的。”
凌遥一走,两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
一个房间两张病床,一张是凌枢的,一张是岳定唐的。
凌枢躺在床上,一动就头晕。
而岳定唐除了胳膊裹着纱布,连病号服都不用换,还能自由走动。
凌枢越看越是不爽。
“你怎么看出我是装的”他忍不住发难。
岳定唐老神在在“医生都说你是短暂性失忆了,你还不厌其烦追问我名字的来历,连岳飞都不知道,不是摆明了在装么我怎么忍心让大姐继续为你伤心”
凌枢哼笑,心说我想整的是你。
“我拼死出来,可是为了救你一命,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说话的”
岳定唐点点头“正是为了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跟大姐谈过了。”
凌枢
岳定唐“等这件案子结了,我设法给你换个安稳的工作,当我的教学助理亦可。”
凌枢
岳定唐“别露出这么感动的表情,看来你对这个安排也很满意,我就放心了。”
凌枢皮笑肉不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这个安排很满意我是不会去给你做牛做马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岳定唐讶异“但大姐很满意啊,她不是一家之主吗”
凌枢“别大姐大姐叫得亲热,那是我大姐。”
他气得头昏脑胀,眼前阵阵发黑,不由自主往旁边一歪。
颈子被稳稳扶住,后背多了一个温暖的身体。
“行行,是你大姐,不是我大姐,工作的事以后再说。案子有一些新发现,等你好了再说。”
岳定唐还真怕他当场昏倒在医院,害自己又被护士一顿骂,竟是难得的妥协。
这下反而轮到凌枢皱起眉头。
岳定唐“你是因为什么,才会有这样的疑问”
凌枢“在杜蕴宁生前,我与她几次打交道的过程中,我发现她不仅对袁冰诸多不满,而且很可能有逃离袁家的心思。甚至她出事前一天,还向我提出私奔。被我拒绝之后,她曾经说过一句话。”
“嗯”
岳定唐发出疑问的语气词。
凌枢“如果你不肯跟我走,我就自己走,走得远远的,到天涯海角,你可别后悔。”
岳定唐“这倒像是她的语气。”
凌枢不乐意了“敢情你以为我在编故事呢”
岳定唐“当然不是,不过蕴宁从小到大,经常说得多,做得少,虽然对自己的处境不满,却从未有勇气做出改变,当年去留学是如此,后来嫁入袁家,也是如此。”
凌枢“如果单凭这句话,当然不能。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们说过,她要将一笔财产交给我保管,避免被袁冰带走。”
岳定唐嗯了一声,没认为凌枢在拖延时间。
对方会在此时再度提起,必然是有之前漏掉没提的新内容。
果不其然,他听见凌枢道“当时,她给了我一张财物清单,上面列明她想要转移的财产。但是我在上面,看见了两个人的笔迹。”
岳定唐“会不会是她的女佣帮她一起写的”
凌枢“我了解过,她嫁去袁家的时候,只带了一个陪嫁的,就是现在跟着她的女佣,但对方不识字。”
岳定唐“也就是说,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帮她出谋划策,帮她离开袁家。”
凌枢“杜蕴宁性格软弱,没有主见,单凭她一个人,是绝无勇气离开袁家的。从前她约我出来,只知抱怨哭诉,直到最近几次,开始提出私奔,直到拿出财物清单让我保管,循序渐进,颇有计划,这不像是她能想出来的。”
岳定唐沉吟“所以,你怀疑她利用你作为凶手,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然后趁机假死跟别人私奔”
凌枢“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
岳定唐“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为何不早说”
凌枢“因为你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了,我无法确定你是否跟杜蕴宁有关。”
岳定唐“现在你还这么认为吗如果说,你现在的处境相当于四面楚歌,我就是唯一那个能为你开辟一条生路的人。难道你就不想为她找出真凶,让她九泉之下得以瞑目再怎么说,她也曾经是个好姑娘。”
凌枢不说话了。
岳定唐没法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端倪。
很久以前,凌枢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人会在学习成绩上争强好胜,也会经常跟别人绘声绘色讲起当今局势,社会逸闻,也不知他从哪里知道那么多消息掌故,每回下课,他周围总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同学们都乐意听他讲那些略有夸张,又跌宕起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