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述民是星期一白天回来的, 只回家换了身衣服, 就急匆匆去行里办事了。曹烽中午吃饭的时候,听见段语澈在说“我问过我爸了, 他说常小斌没跟他一块儿回来,因为要过了舅奶奶的头七再来。”
曹烽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他觉得可以回段家多住几天了,跟弟弟在一起,是好事。可是别人终究是要来的, 自己也不能一直不回宿舍。
一旁的周泽亮就发问“常小斌又是谁”
“我爸他又接人回家住了,是他一个远房的表弟,但就比我大两岁。”
“这得住多久这你还能忍”周泽亮拿出了当初跟他一起怒骂曹烽的打抱不平的架势,一拍桌子,“小澈,这回这个,可能真的会跟你抢家产的你说他才十岁,会不会是你爸亲生的”
当初两人一块儿琢磨曹烽是不是段述民的私生子, 现在又拉上曹烽一块儿琢磨这个常小斌。
“他们长得倒不像,我爸对他是挺好, 我们家没卧室给他住了, 还专门装修, 但要是儿子,早八百年就接回家了。”段语澈说,“他现在上高三,最多在我们家住两个多月, 就高考了。”
“那他要是就考临州的大学,不还得赖在你们家”
“怎么可能。”段语澈皱了皱眉,说,“我爸说,就照顾他到上大学,顶多给他出个学费。”
哪怕心里有不满,但常小斌刚遇见那些事,连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怪可怜的,所以段语澈也只是忍着,没有找段述民发脾气。
而段述民自然欣慰,认为段语澈成熟了许多,这一定是受到了曹烽的正面影响。
晚上,小张接到曹烽和段语澈,把他们送回家,段述民已经在家里了,他下午五点从单位回家睡到现在,想到儿子马上要放学回家了,就正好起来给自己做点东西吃。
“爸。”段语澈进门,喊他。
“段叔叔。”曹烽喊道。
“小烽也回来了”段述民在厨房忙活,“吃不吃面我多下一点。”
段语澈说吃一点,接着说“不过你不要帮我调味,我要吃曹烽调味的。”
段述民哈哈大笑,接着问“小烽这几天都在家里住”
曹烽“嗯”了一声,段述民又问“学校宿舍好请假吗干脆也不要住宿舍了,你前两天不在家,你弟弟啊,他每天吃早饭都要跟我摆个臭脸,我做饭已经不合他胃口了。”
曹烽刚住进去,就知道这个宿舍得学期末才能退,不然就算是违反规定,不过如果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硬要搬走,只要家长过来签个安全自负的协议,还挺麻烦的,就可以带走学生。
曹烽并不愿意麻烦段述民去做这件事,段述民每天都这么忙,自己折腾来折腾去,白白耽误人珍贵的时间。
“宿舍那边请假也不麻烦。”曹烽一边解释,一边在碗里用调味料勾味,“中午也能在宿舍里午休,等期末了,我再去办个退寝。”
“那也好。”段述民以为他是太爱学习了,也没有想那么多,在锅里下了几片菜叶,“我看你房间都没铺床,你这两天晚上都怎么睡的”
“我是”曹烽已经知道了之前段述民是给常小斌单独装修了一间房子,而不是要自己搬的意思,他不敢说自己在段语澈房里睡的,总有些心虚,便说,“睡的沙发。”
段述民把面条捞出锅“怎么睡沙发等会儿还是回房间去睡,你啊,不要把自己当外人,东西还在地下室都拿出来,放回原位,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他叨叨絮絮地说着,曹烽嗯了几声,心里很感动,自己明明是无亲无故的人,段述民却对自己这么好。
可越是这样,心底就越是内疚,自己对段语澈的心思太卑劣了。
曹烽刚把东西重新整理了一遍,接着就收到孙淼发来的短信“烽哥,宿管发现你没在寝室了他前两天都没来,今天突然抽查检查卫生,你不在,他问我们你去哪里了,我帮你撒了个谎,说你去医院了你明天最好能带个诊断书来,再去药店买几盒药装病,最好严重一点的,不然他要告诉你们班主任,让班主任去联系家长的,你想想怎么办吧”
曹烽有些头疼,他并不擅长撒谎,更没有装过病,可是更不愿意因为这种犯错而打扰到段述民,也不想因为此事而被鸿星尔克叫去谈话,只要一想到这个错误会造成的一些连锁反应,他就觉得必须要遏制住。
只是医院的诊断书
曹烽几乎没有去过医院这种地方,但他知道这一回必须得去了,本打算看会儿书就睡了,却只能穿上衣服,出房间,准备骑车去医院“看病”。
好在时间不早了,段述民昨晚开车到白天,也没睡觉,刚才吃完面就去睡了,自己出门应该也吵不到人。
结果没想到的是,曹烽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正好撞上出来丢垃圾的段语澈。
“你换鞋干什么”段语澈朝他走过去,“你要出去”
曹烽支吾着,点了下头。
段语澈觉得奇怪“你去哪里”
“去医院。”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个事。
“去医院”段语澈声音提高了些,“你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大事。”若不是灯光很暗,他躲闪的的神情肯定会发现,“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有一点。”
“肚子怎么会不舒服”段语澈表情严肃,他知道曹烽的性格,如果不是特别难受,怎么可能大晚上自己去医院
段语澈看他坐在换鞋凳上垂着头,真以为他已经到了很难忍耐的地步“我马上叫我爸起来,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了小澈,别叫叔叔起来,让他好好休息,我”曹烽没敢说准备骑自行车去,“我打个车就去了,很快回来。”
“那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段语澈马上说,“你等我一下,我穿个外套,我陪你出去。”
段语澈也不听他怎么说,放下垃圾袋就回房间拿了件外套,急匆匆出来,随便穿了双鞋“走。”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打到了出租车,两人坐上车,段语澈身上还穿着睡衣,睡衣外面加的一件运动外套,担忧地问他,“你今天好像也没吃什么不该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