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其琛的突如其来给不大不小的门店带来一阵闹腾。
男人身材挺拔修长, 不论着装还是气度都和这里大相庭径, 举手投足间处处都是矜贵儒雅的代表,眉眼清漠, 一手将老板娘胖爪扔开,另一只手将陈婉约拉到身侧。
自从他出现后, 大家仿佛都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陈婉约的大脑也晕沉沉的, 不知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才意识到时间不早,她的排队时间和吵架时间加在一起, 确实能让男人等得不耐烦。
“你,你又是什么人”老板娘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荡然无存, 心虚地抬头看了眼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
贺其琛没跟她多说废话,侧首问了句陈婉约“还好吗”
陈婉约慢慢道“还行吧”
江窈插一嘴“姐姐可能喝坏肚子了。”
“没有,我没事。”陈婉约反驳。
她的反驳在他这里起不了什么作用, 自从贺其琛知道她上次隐瞒脚受伤的事情后对她的措辞总抱有一定的怀疑, 现在她的连连否认更让人放心不下。
但见她面色如常,刚才还有精力和老板娘斗嘴, 身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受点小委屈罢了。
在这里排队买东西已经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还被人家诬陷为碰瓷,怎么能不委屈。
见架势不对后, 老板忙过来把自己婆娘赶到一旁去, 对他们又是低头又是鞠躬, “实在不好意思,我老婆脾气不好,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计较了。”
贺其琛像是没听见,长指握着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这个时候,相关部门应该下班了。
不过对于有问题的店铺进行突击检查,是符合社主价值观的,只是麻烦些负责人而已。
因为赶时间,贺其琛便直接把电话打给朋友,话没多说,那头的人很快领会。
老板是个明白人,人狠话不多这道理还真不假,贺其琛后赶后到,半句都没吵,一通电话便能教他们做人。
尽管贺其琛没表述太多,老板还是听出他在干什么,瞪了眼自己婆娘,恨不打一处来,此时只能连连道歉,“这位先生,咱们有话好好说,私下解决就行了。”
早在看见陈婉约那一刻,老板就觉着自己可能摊上事了。
偏偏老板娘眼睛不灵活,见江窈一稚嫩嫩的小姑娘,以为陈婉约和她都是好欺负的一路人,拿起钞票就往人家脸上怼。
她们看起来可能有点烟火味,但怎么也不可能因为缺钱而碰瓷。
有钱人就不能吃烤鱿鱼了吗。
江窈手中拎着的打包袋确实透着浓浓的烟火味,不是内行人看不出身上的o裙子是山还是正,可就算她是个穷人,也不能把她身边的陈婉约也混为一谈吧。
哪怕人家没戴首饰没穿大牌,但身上哪个地方看起来像是缺钱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几位穿制服的人过来。
有一个帽子一摘,陈婉约便认出来了,那是那帮狐朋狗友之一,之前老是怀疑她和贺其琛夫妻恩爱是真是假的光头。
这些人的到来,彻底让老板娘慌神,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宝贝抽屉金库“你们干嘛”
“有人举报你们店铺卫生不符合标准。”
走在前头的人言语简短,没给对方扯犊子的时间,展示自己的工作证之后便带领后面的人往后厨走去。
“这是滥用职权吗”老板娘勉强从嘴里吐出自己不太熟悉的字眼,继续撒泼,“信不信我现在就让街上的人知道你们仗势欺人,有钱有权就了不起吗。”
“没搞错吧,这位阿姨。”陈婉约唇际挽起,“举报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我们只不过把时间提前一点而已。”
“姑奶奶,算我求你了,放过我们吧。”老板差点跪下来求饶,“我这小店开了好几年,从五万块起步资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实在不容易。”
“五万块”陈婉约咀嚼这几个字眼,“确实不容易。”
其他顾客没买他们的账,毕竟是关系到食品安全,大家都不想草草解决,纷纷指责。
“如果你们的卫生符合标准的话,不需要这么惊慌。”
“刚才老板娘自己都说了,很多喝奶茶都闹肚子,说明你们店铺的卫生真的令人堪忧。”
“突击检查是好事,如果每家门店都被这样检查的话,咱们就不用担心食品安全了。”
大部分人都支持检查。
也有少部分人认为,如果按照卫生标准算的话,那些小作坊小餐厅都未必能通关,因为后厨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持干净卫生。
检查进行得差不多,光头提着一些过期奶精过来时,啧啧感叹,“大晚上的没白来,还真给逮着了。”
贺其琛“闭店整改吗”
光头“对。”
这惩罚不轻不重,但光头还是感慨一下今时不同往日,要是换做哥几个以前的脾气哪用得着这么费事,赶紧撵他们滚蛋算了。
把缴获的配料交给那几个负责人,光头建议道“琛哥,事儿办完了,咱们去酒吧撩几个妹,再喝几杯”
贺其琛没说话。
光头这才想到他是带女人的,挠挠头,忙改口“哎呀呀,嫂子也在啊,那算了。”
贺其琛“嫂子在怎么了你是不是玩不起”
光头“不是,我是为你好,嫂子在,咱们还去什么酒吧。”
“胡说八道什么嫂子在就不能去酒吧了吗”贺其琛皱眉严肃,“我告诉你,嫂子不在,也不能去。”
光头“”
陈婉约默默收回自己的四十米大刀。
现在的土狗,求生欲越来越强了。
奶茶店这边关店整改,老板和老板娘只能收拾收拾走人。
店铺一旦经过整改的话就会元气大伤,下次就算开店,生意未必恢复从前,一切的起因都是老板娘造成的。
但她并未觉得悔改,被丈夫责骂几句后,恼羞成怒“关店又怎样,反正这些年赚的钱够了,一个破奶茶店还真当心血了,你咋不想想五年前你开店那几万启动资金是从哪里拿的不义之财。”
听到这里,准备走的陈婉约和江窈都回头看了眼。
贺其琛走到一半,脚步突然顿住,对光头道“有空把那老板个人信息发我看看。”
“要他信息干嘛”光头啧啧感叹,“你不会还想搞他吧诶其实就是小事,琛哥你小题大做了,不过咱也理解,为了给媳妇出头嘛。”
顿了顿,“你对你媳妇上心,但你媳妇对你呢”
贺其琛没搭理。
“感情和婚姻都是相互作用的,对方如果是零的话,哪怕你是一万和她乘,也等于零。”光头煞有介事讲着自己的大道理,“咱不该自欺欺人,得认清事实。”
贺其琛“滚。”
光头“”
他没别的意思。
只是好心劝几句,咋还让人滚起来了。
陈婉约和江窈走在前头,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看去,可以看到两处模糊的背影,高个子的是陈婉约,两人走着走着停下来,陈婉约侧身帮江窈整理衣帽。
她未必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只不过有时候如同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对自家老公不上心而已。
贺其琛无意识地将袖子卷起,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你平日怎么追女孩子的”
光头“送包包,化妆品,首饰。”
贺其琛“除了这些呢。”
光头“那就送小蝌蚪。”
贺其琛“”
这尼玛还开起车来。
“你要是想知道女人对你上不上心,其实很简单。”光头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你看她的吃醋程度就知道了。”
贺其琛“比如。”
光头如同做坏事一般,不知摸出了什么,走到贺其琛跟前,迅速用手在他衬衫上划上一道。
白色衬衫上,是一道逐渐加深的口红印。
贺其琛低头扫了眼“你有病”
光头“回家后你就知道效果了,小媳妇看见口红印肯定不高兴,不高兴就会撒泼打滚,这时你一个霸王硬上钩,把人收拾得妥妥帖帖,到时候你根据她的撒泼程度就可以看出吃了多少醋。”
贺其琛“你还是有病。”
光头“咋了,你还不理解我和你说,这女人啊,醋吃得越多,说明越在乎。”
贺其琛“我是说你有病是因为你作为一个男人,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口红”
光头“”
男人随身携带的口红,当然给女朋友买的,而且还按照人家说的色号挑选,不能错。
光头的建议简单浅显,好学易上手,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何况,口红已经印在衬衫上,现在反悔也来不及。
回到家,夜渐深。
从回来的路上开始,贺其琛有的没的开始提醒陈婉约,想让她知道自己衬衫上的印记。
可惜她过于困倦,睡了一路,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回来后,她匆匆忙忙冲个澡,准备睡觉。
高强度的训练和紧张的表演很消耗体力,加上忙活其他事情,陈婉约感觉自己一闭眼就能睡着。
这样一来。
她就没法注意贺其琛衬衫上的口红了。
而他又不能直接说。
“老公,把灯关一下。”陈婉约侧身而躺,声线困倦得细小微弱,“晚安”
女人的嘴果然不能信。
在贵宾席的时候还嘤嘤嘤地为自己的不上心而感到抱歉,眼泪没了后又恢复原样,一点都不关注老公的变化。
主灯关掉后,贺其琛低头看着已经闭眼睡得很香的小媳妇,影影绰绰的暗光下,小脸被橘色暖光照得分外柔软温和。
“婉婉。”
男人试着低唤一声。
“别闹,睡觉。”陈婉约迷糊之中应一句。
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微信声响起。
陈婉约不得不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是秋棠发来的信息。
尽管困,陈婉约还是给秋棠回信息。
看着她睁着惺忪睡眼还坚持发信息的模样,贺其琛没有再放过她,在她放下手机之后,掌心覆在她的腕上,将其举到头顶,哑声道“婉婉。”
“我好累的,不想做。”
“那就亲一下。”
迷糊困意之中,陈婉约如同“你得到我的人但你得不到我的心”女主,被狗男人抱着吻了不知多久。
不得不承认他的吻技愈来愈厉害,没几秒,陈婉约的困意被大脑分泌的多巴胺所取代,神经多多少少活跃起来,她睁开眼睛,准备在做之前捶骂他几句,却见男人衬衫上的口红印。
红印记在白衬衫上非常清晰。
女人的眼光和嗅觉向来灵敏,以口红色号来看可以推断出主人可能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不过,根据他这些年的作风来看,陈婉约不觉得他是在外招花惹草的人。
所以,她只是用爪子抓住他的肩,“老公,你今天见什么人了吗“
贺其琛“没有。”
陈婉约“那你身上的口红印是哪来的”
贺其琛“不知道,可能是女人留下来的。”
他如此云淡风轻的解释,让陈婉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居然承认是女人留下来,而且如此不知悔改,如此没有求生欲可言。
土狗变了。
陈婉约继续虎视眈眈“那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见小媳妇眼里充满恼火和逼问,贺其琛不急不缓起身,并没有很在意,解开衬衫,刻意把印有口红的那面看了看,继续毫无求生欲道“没有想说的。”
“不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