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徐南终和秋棠有关系后, 陈婉约就没指望贺其琛能听她的话。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暴露本性。
她大概能猜到,和贺其琛差不多一道豺狼的徐南终一旦知道真相的话, 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他会打破秋棠母女两人的平静生活。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薄雪,印在温热的窗户上,没几秒便化成小水滴,覆着玻璃面, 模糊外面的景象。
天冷了。
陈婉约给秋棠发了条微信那你打算怎么办
秋棠那边回得简单不怎么办。
她压根就没想怎么做,遇见或者没遇见, 争夺还是和平, 对她而言都无所谓。
从这几个字中,陈婉约看出, 秋棠确实放下了。
真正的放下一个人, 不是在ktv里鬼哭狼嚎唱着悲伤情歌,也不是刷各路电影,更不是摘抄关于任何情感的话。
是像秋棠这样, 无动于衷,不悲不喜,找个舒适的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
不动声色。
平淡一生。
外面的温度估摸着下降不少度,别墅内中央空调能让室内温度保持平衡, 哪怕没被子也不会感冒。
看了眼旁边空空如也的床铺,陈婉约起身拧门, 经过客厅的时候刚好碰见贺其琛。
他手头里握着手机, 可能刚和徐南终通过电话, 此时还看不出来被撵出房间的他会在哪里睡 。
当然,他在哪睡不是陈婉约关心的事情。
“今晚降温了。”陈婉约一边走一边随口说道。
“所以你出来。”贺其琛横在她的面前,从容淡笑,“是想让我回去睡吗婉婉,我就知道你还和以前一样体贴温柔。”
陈婉约脚步一顿,凉凉地朝他看着,“想什么呢家里哪哪温度不都一样,我难不成怕你冻着”
顿了顿又道“不对可能你巴不得自己冻感冒,等着让我给你煮月子汤。”
“那你出来不是来找我的”贺其琛拧眉。
“外面下雪了。”
“我知道。”
“狗窝有点冷,我把大宝贝带到屋里来。”
贺其琛沉默。
陈婉约继续往前走。
一边走,她一边声音不小的抱怨“都怪你拉着我说话耽搁几分钟,万一大宝贝要是冻着的话怎么办。”
男人继续沉默。
现在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低了。
但他坏事当前,无话可说。
为了帮兄弟一把,也是不容易。
五分钟后,陈婉约把大金毛带到二楼客厅。
她亲自蹲下了身子,给它擦擦狗毛和爪子,然后拍拍狗头,“好了,宝贝你暂时先呆在这里,等到过段时间狗窝修建好之后就不会冷了。”
临时搭建的购物有些简单,入冬的话难免会冷。
她已经找设计师设计一款豪华型狗窝,内设空调和娱乐狗玩具,以确保大宝贝的优质生活。
这条经过培训的大金毛天生伶俐聪明,知道陈婉约把它带进客厅是想让它在这里睡觉,所以它也没客气,四处寻了寻,最终跳到沙发上。
贺其琛“”
那是他睡的地方吧。
“哪有狗睡沙发的道理,起来”贺其琛眉头拧起,不客气道,“家里客房那么多,自己随便挑一间去。”
金毛像是能听懂人话一般,闻言摇摇尾巴,没理睬男主人,反而蹲屁股坐下,刚好坐在沙发最中央的地方,占据革命根据地后,小眼神朝着陈婉约。
目光在传达三个要素。
弱小,可怜,无助。
它作为一条可可爱爱的狗狗。
为什么连沙发都不能睡qaq
“贺其琛你干嘛呢”陈婉约被这样的小眼神心疼了,一边安抚大宝贝一边瞪向贺其琛,“它怎么就不能睡沙发了”
“那是我”
说到一半,贺其琛沉默。
总不能说是他的地方。
“你看你刚才把宝贝凶的,尾巴都夹起来了。”陈婉约顺着狗毛,略微心疼。
贺其琛“我没凶它。”
陈婉约“那你就是在凶我。”
行吧。
贺其琛败给女人不说,还败给他用来哄女人的一条狗。
陈婉约耐着性子把大金毛哄完后,顺便拿起一条毯子,铺在沙发垫上,给它准备一个舒舒服服的窝儿。
对此,贺其琛只有两个字评价无情。
做完这些后,陈婉约才看向男人“沙发被宝贝占了,你今晚还是和我一起吧,徐南终的事明天再说。”
贺其琛“好。”
怎么也想不到。
他今晚能回卧室睡觉。
竟然他妈是托了一条狗的福。
床头吵架床尾和。
所谓的明天再说,等同于这事过去。
当然,陈婉约现在没计较,是因为徐南终暂时没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万一徐南终要是强取豪夺来硬的,所酿下的后果,其中一半便是贺其琛的责任,真有那么一天,不见得她不会和这个狗男人翻脸。
入冬后没什么表演赛,新来的几名编导还没有确定新舞台剧方向,舞团众人不知不觉闲下来不少。
陈婉约没有闲,继续和之前一样忙。
舞团整体可以说大换血,再加上没有合适的编导,对她和整个团体都略微乏力。
讨论方案的时候,难免因为意见不一而感到头疼。
因此,姑娘们偶尔会感慨。
“如果容导还在的话,我们就省事很多。”
“容导那么有才华,可惜了。”
“他真的好厉害,改编的舞台剧在国际上没几个能和他比的。”
她们议论的时候没避开陈婉约。
陈婉约自己也无所谓。
不是她主动让容寄离开,是他迫于压力主动离开。
提到这个人,陈婉约想起自己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了。
自从容寄和江漫柔分手过后,几乎没怎么露过面,而江漫柔又被亲爹逼着嫁给
老油条,两人这对鸳鸯情侣怕是这辈子没有缘分了。
一开始,大家还在为剧本的各个细节争论,各有各的想法,意见不得统一。
陈婉约对几个编导在传统剧本添加的因素始终没有满意,而他们则认为自己非常有创意,毕竟他们虽然不及容寄,但也拿过不少奖项。
有的人干脆放话,陈婉约已经五年没有接触这个圈子,审美早已过时,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在意见不得统一的时候就应该听他们的。
对此,陈婉约毫无办法。
直接开除的话,未免显得她小气,像个不听他人意见的领导。
但他们给出的方案确实不合她的心意。
这样僵持一阵子后,那几个编导突然送上一个近乎完美的剧本和建议。
简单听完他们所描述的以及排演之后,陈婉约没什么语调地问“这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吗”
几名编导面面相觑,点头“是。”
“容寄给你们钱了”
她突然提到的这个名字,让编导大惊失色。
最后不知是谁低头承认,他们改良的方案,是容寄经过指点的。
令人想不到的是,陈婉约居然能一眼就看出什么样的作品出自于容寄。
“我和他合作那么多年,他的作品什么风格我很清楚。”陈婉约轻笑,“别人家都是倾向于肢体,而他偏向于面部感情,这也是我最不擅长的。”
最终,陈婉约没有采取那套改良的方案。
她自己倒不觉得膈应。
而是想到自家那位醋坛子,要是知道的话,虽然嘴上没说,但总能想其他方法释放自己的醋意。
哪怕问心无愧,陈婉约也不想被人误会什么。
放弃容寄的方案之后的没多久,陈婉约开始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她上下班一向准时,去的地方并不多,除了舞房,她偶尔拜访学习同行或者去学校招揽新鲜血液。
一个辨不清男女的身影。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路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陈婉约站在路边,透过站台玻璃反光,看见一个黑衣的身影。
戴着口罩和帽子,步伐很快,而且反应灵活,在不多不少的距离跟踪,让自己既不被发现又能准确无误地跟踪上。
这里人多。
陈婉约如果回头的话,那人就会直接走。
到时候。
就什么线索都没了。
她必须做好准备再说。
陈婉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看天看看云,撩撩头发摸摸手机,然后给贺其琛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她还有半个小手下班,他半个小时后可以给她打电话。
做完这些后,陈婉约猛地回头。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一回头,那人立刻转过身。
显然,这不是个笨蛋。
陈婉约想都没想,拨开人群跟了过去。
她一冲,黑衣人也跟着带小跑。
外街道繁华一片,内街道却是没有拆迁的小城楼和商铺,两旁杨树撑着干秃秃的枝干,下方一排电瓶车,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卖手机贴膜的。
一个虽然偏僻但还算热闹的小地方。
陈婉约跟着跟着,来到一个小巷子口。
巷口左右两边都有路。
前方的人走得太快,她不知道是哪一条。
正当陈婉约犹豫的时候,不远处一个破旧木门突然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同样是戴着口罩,穿着黑衣服的人。
只不过个头更娇小。
陈婉约开始怀疑人生。
这是什么玩意。
还带转移视线的
前方的人同样也是全副武装,陈婉约却细节地发现,对方穿着黑大衣黑裤子行走时,却露出一小截带有花边和横纹的毛绒粉色袜子。
而且她走路的姿势和江窈有点像
陈婉约想都没想就跟过去了。
这条巷子房屋并排拥挤,阳光照不到的路道窄小昏暗,前方的人快速走着,陈婉约紧跟其后。
她没担心过自己会不会有危险。
就算有,在此之前也给贺其琛发过信息。
她们的步伐都很快,没一分钟的功夫就看见巷子口的阳光,被墙壁遮住一半的光线洒在水泥地上,房屋墙壁边缘下挨着几棵奋力挣扎的枯草。
出了巷子口,看见阳光之后,陈婉约的眼睛似乎也被光线刺了下,停顿半拍再正睁开时,人已经消失不见。
她两边张望,再次陷入选择中。
她没有注意到,头顶上方的招牌在她出来后,突然摇摇欲坠。
最后,陈婉约只听见一句“小心”,下一秒,胳膊被人狠狠拉过去,她眼睛下意识地闭上,身子跟着摇摇晃晃,脚下一时间难以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