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猛地后仰, “刺啦”椅子腿刮过地面。
薄渐坐在单人沙发上, 腰微微弓着, 赤脚踩在地板上,长裤叠的边角整齐,搭在膝盖稍往上的地方, 腹部以下落进沉沉的影子里。
他坐下来了, 江淮终于看得见他的脸。他轻声说“江淮, 你别看我。”
我现在不想让你看了。
我后悔了。
“我害羞。”他说。
江淮喉结滚了几下,别过头,他也他妈的不想看话临到嘴边时,江淮又从眼梢余光瞟过一眼“你害羞个屁。”
薄主席说“我害羞”这种话永远丁点儿信服力都没有,因为没有一个人会面不红心不跳,甚至好整以暇地承认自己害羞。
这害羞个屁。
薄渐的手搭在膝盖的长裤上, 指肚在长裤布料上蹭了一点汗。“你先闭上眼我要去浴室了。”
他低估了江淮对他的吸引力。或者说低估了一个aha对属于他的oga的占有欲。aha的确没有发情期,可他的oga就是他的发情期,时时刻刻,随时随地。
薄渐垂下睫毛,心脏跳得很快。
江淮稍愣薄渐认真的真害羞了
一时间, 江淮居然不知道该先想“薄渐这种人居然还会害羞吗”还是先想“害羞还他妈非要在外面脱衣服,拉他一起下水”。
半晌, 江淮放大了视频窗口,挑了挑眉梢“你去吧。”
“”
薄渐抬眼“不许看我, 闭眼。”
江淮哂笑“就不闭。”
“闭眼。”
“我就不闭, ”江淮舔了舔牙, “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抬手“你去啊,浴室就在边上。刚才脱衣服的时候没见你害羞,脱完了你现在害羞个屁先上车后补票”
薄渐“”
主动权到了江淮手上。他往椅背上靠了靠,懒洋洋道“去吧,我等你。”他稍一顿,补充说明似的“我会好好看的。”
薄渐静了半晌,说“江淮,你耍流氓。”
江淮本想说“我耍个屁的流氓了”,但话到嘴边,他点头“你说的对,去吧。要不你过来把视频挂断也行。”
“”
薄渐低了低头,“江淮,闭眼。”他极轻地哑声说“我了,我不想让你看见。”
江淮一愣。
“闭眼。”薄渐重复。
江淮整个人绷紧了,没说话,别过头,把眼闭上了。
这不是面对面,这是周末一对一学习辅导视频,江淮听不太清视频那边的声音,原本就很轻微的声响经过视频几乎被消磨得全听不见了,反而心脏愈发鼓噪起来。
台灯的光亮透过薄薄的眼皮,江淮转了转眼珠,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a4白纸的页脚早就被捏得汗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淮稍稍扭头,睁眼觑过去。
薄渐刚刚要去拿手机,恰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江淮僵了下,又别过头“操,你怎么这么慢。”
“你”薄渐刚开了个头,又停下,喉结微动。他默然半天,说“你先把你今天晚上写的语文卷子的错题订正过来。”
“哦。”
“这个周周末你最好先做个时间规划,比如今天和明天用来复习语文和英语,晚上上午中午晚上的哪个时段复习语文英语的哪一部分,集中处理问题。”薄渐语气又慢条斯理下来,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江淮扭头扭得脖颈发僵,他索性转过身去了“哦。”
“那我先去洗澡了,你好好复习。”
江淮又“哦”。
他侧坐在椅子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弓腰支着头。半晌,连最细微的声响都听不见了,江淮才又睁开眼,斜向视频乜过一眼。
人已经走了。
江淮正过身,没骨头似的倚在了椅背上。他随手取了支红笔,夹在指间转了几圈,又“啪嗒”掉在书桌上。
他又拿起笔,转了两圈,又“啪嗒”掉了下去。
江淮盯着语文卷子的第一道题发呆。
白色的微微洇湿的布料,鼓出一大团。
他拔了红笔笔帽,在答案纸上做错的选择题选项上胡乱打了几个叉,红笔没出水,江淮转身,抬手把红笔直接投进了垃圾桶。
他起身,“哐啷”一下踢开椅子,又“嘭”的关上卫生间的门。都快十一月底了,水龙头里的水已经冷得让人一个激灵。
江淮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
冷水珠从下巴颏往下淌,江淮手臂都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脑子发热,发胀,混着乱七八糟的渴望,刚刚看了一眼就记死了似的薄渐的样子,每个地方的样子。
薄渐
操了。
江淮站在镜子前。冷水把他鬓角的头发也打湿了,湿答答的垂着,一缕一缕地黏在脸颊上。
他捋了发绳,去打开了花洒。
冷水一下子把那点见不得人的冲动浇得半天也没了,江淮打了个哆嗦,又把水调温了。
江淮洗头用了十分钟,他进卫生间的时候是九点四十,出来九点五十,薄主席不出所料,并没有在十分钟内洗完澡。
薄主席这种讲究人,他心不在焉地想,洗个澡怕不是要洗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