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埃里克神色都没有太大变化。
他坐姿看上去相当放松, 修长手指屈起, 随性地叩击着膝盖。反倒是白兰芝担心得不行, 时不时地看他两眼, 生怕他因为奥黛尔胡言乱语产生心结。
她很清楚,身边这个男人只是看着云淡风轻,实际上心思比谁都敏感复杂。
马车在郊外别墅大门前停下。
终于到家了。
白兰芝牵着埃里克手走下马车,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不确定声音“夫人是您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 就看见自家女佣两三步走上前,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夫人,小朱莉之前说您是一个水性杨花女人时, 我还帮你辩解了几句没想到她说竟然是真先生对您那么好,您为什么要背叛他”
白兰芝“”
该死。
因为要去参加舞会, 怕出现什么突发状况,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就留了一个性格单纯女佣在家里, 以备不时之需。谁知半路遇见了奥黛尔,对方不知是用了障眼法还是什么, 竟令埃里克换了一副相貌,这下误会大了
假如是平时,被人这么误会, 她很乐意表演一番, 让误会那个人尴尬不已, 但现在,显然不是一个表演好时机。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埃里克。
他低垂着眼,大手插着衣兜,昏黄路灯下,轮廓瘦削凌厉,五官俊美到了明艳程度。无论男女,当外形过于出色时,总会忽略他们气质;埃里克却不一样,这副相貌使他气质更为神秘瞩目,让人不自觉地去探索那双金色眸子背后冷淡幽深情绪。
白兰芝看久了镜中自己,并不觉得这副相貌有多么令人惊艳但一想到这副皮囊下是埃里克灵魂,她心跳就快了两拍。
女佣也看呆了。
半晌过去,她才喃喃地、羡慕不已地开口道“我能理解夫人为什么背叛先生了但是,这样对先生也太不公平了,就算先生没有他好看,但先生是真心爱着、宠着夫人啊”
“”白兰芝只觉得头疼欲裂,“说什么呢,这就是先生。这是我们假面舞会打扮。”
直到这时,埃里克才开口说道“是我。”
他声音清冷而悦耳,是低音提琴最有质感那一根琴弦,极具辨识度。女佣一下就听了出来,诚惶诚恐地道歉“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夫人,是我误会夫人了,对不起”
白兰芝摇摇头,晃了晃埃里克手臂“我们进去吧。”
女佣和车夫晚上睡佣人房。临走前,女佣恋恋不舍地看了埃里克好几眼,再三询问“夫人,真不用我帮忙吗”她没什么心眼,只是想多看看这张完美无缺脸庞。
白兰芝哭笑不得“不用。”说完,关上了房门。
她看到埃里克没有脱鞋,倚靠在沙发上,半阖着眼,似乎有些倦怠,就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我帮你换鞋。”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低低地说“不用。”
话是这样说,脚却没有收回去。白兰芝就伸手握住他脚踝,把他皮鞋给脱了下来。
他脚掌很大,即使穿着袜子,也能看出脚趾骨节分明。这个男人除了面目可怖,身体其他部位都生长得相当性感而富有魅力。
可惜,人与人第一印象总是从脸开始。那些人以讹传讹说他是幽灵时,他不可能把自己手脚伸出去,告诉他们看我手脚长得那么好看,我不是幽灵。
想到这,她有些好笑,又有些替他难过,轻叹了一声。
埃里克睁开眼,低头看她“怎么了。”
白兰芝换上笑脸,抓了抓他脚心,开玩笑道“在想你脚为什么不臭。”
他不禁失笑。
眼中笑意却没有停留太久。
白兰芝当做没看见,拈了拈他衬衫,布料摸上去很柔韧厚重,但在初春时节,还是显得单薄了一些。她站起身,朝楼梯走去“我去给你拿衣服。”
“不用。”这次他语气强硬了一些,扣住她手腕,用两根手指点了点旁边位置,“坐下。”
白兰芝坐在他身边,将头靠在他肩上,闷闷地问道“埃里克,你是不是不开心”
埃里克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很开心。”
他神色这么冷漠,语气却低缓温柔,有种可爱反差。
白兰芝被他逗笑了“骗人。”
话音落下,她落入一个体温炙热怀抱。木质般清香强烈,他胸膛宽厚结实,手臂肌肉坚硬,给人一种强势安全感“你在我身边,我怎能不开心。但奥黛尔有句话说对了,我确实是一个容易嫉妒人。”
白兰芝愣了愣,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奥黛尔当时说什么。
当某一天,你碰上比你高贵、比你英俊、比你有修养、比你更懂得讨白兰芝欢心男人,我不信你不会嫉妒不会疯狂。
她摇摇头,柔声说“你别听她乱说,我只会爱你一个。”
埃里克声音有点冷“不够。”
“啊”
“我也爱你。”他口吻森冷,蕴着一股难以言喻戾气,“可我只要一想到,你看向我时,只能看见这张脸,我就嫉妒得快要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