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封寒的步子很大, 一会儿的功夫便走出了好远。
他感觉身侧似是没人, 回头一看,昭昭果然还在成衣店里看着他呢, 他停下步子“还不跟上来”
昭昭连忙打起精神,然后跟了上去。
德顺则是苦哈哈地拎着一大包衣裳跟在后面,等出了店门,他把衣裳递给一旁的侍卫“把衣裳拿好,”然后上了马车旁伺候。
一路上陆封寒都没怎么说话,昭昭也不敢说话, 主要是她还没想好借口。
于是沉默了一路,回了府后两个人回了听云院。
陆封寒回去后坐在书案旁,然后拿了一本书看, 许是觉得蜡烛不够亮, 又吩咐莺儿多燃了一支蜡烛。
到了该安置的时候, 陆封寒却坐在这儿看书,昭昭当然知道他还在生气,这回确实是怪她, 是她思虑不周。
昭昭小心地坐在陆封寒旁边, 然后拽住了他的衣袖“王爷, 你别生气了, 好不好”
昭昭求人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就软了几分,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 谁看了都招架不得, 陆封寒果然有些心软了, 而且方才昭昭给他买了最贵的中衣,他的气已经消了不少了,这会儿就放下书问昭昭“以后还敢这样吗”
见陆封寒说话,昭昭就知道这招儿有门。
“妾身再不敢了,妾身以后再给王爷买东西的话,一定给王爷挑最贵的,”昭昭说。
昭昭这颔首求饶的样子让人见了就心软,陆封寒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捏了捏昭昭的脸颊“好了,安置吧。”
昭昭一愣,陆封寒怎么这么好说话,她发现陆封寒越来越好说话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嗯,天色也不早了。”
两个人分别去净室洗沐了一番。
陆封寒看着中衣发起了呆,他方才的气已经消下去了,只是这会儿见到这件中衣又被勾起了些。
昭昭连呼糟糕,她去一旁拿过刚买的中衣“王爷,今儿晚上穿这件吧,那件该洗了,”其实那件才洗过,干净的很。
陆封寒抬手伸开胳膊“那你帮我穿。”
按说该是女子伺候男子上朝穿衣的,只是昭昭一向起的比陆封寒晚,几乎没给陆封寒穿过衣裳,她展开中衣“好,妾身给你穿。”
陆封寒的个子很高,昭昭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帮陆封寒套上衣裳。
见昭昭如此费力,陆封寒不动声色地弯下身子,好让昭昭更方便些。
昭昭把衣裳穿好后,又帮陆封寒捋了捋衣襟,没一丝褶皱才松手,她上下看了一眼“王爷身量高大,穿什么都好看。”
听了昭昭这话,陆封寒的耳根不自觉红了一下,“好了,睡吧。”
昭昭一向睡得早,在榻上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陆封寒抱住了昭昭,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轻轻地拧了下昭昭的鼻尖,到底没舍得用力,“小财迷。”
他给了她那么多银两,就给他买一件五折的中衣。
不过也是,她毫无身份背景,就靠着府里的月银生活,他日后该给昭昭多谢银两铺面傍身才是,这样她不会如此紧张银钱了,他得记着让德顺准备些铺面。
陆封寒抱住了昭昭,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陆封寒照旧先起来,等到了外间动作才大起来,莺儿和青叶在一旁服侍陆封寒。
一旁的案几上还放着昭昭给他买的中衣,陆封寒看了眼中衣“把这衣裳收好,”他以后还是要穿的,毕竟是昭昭给他买的。
莺儿和青叶应是,然后送陆封寒出了听云院。
昭昭生病的事阖府皆知。
韩侧妃那里当然也知道了消息。
紫苏拿过了新裁好的衣裳“娘娘,这都是新裁好的厚裳,您穿穿试试,可还合身吗”
韩侧妃看了眼衣裳,她按了按额头“先拿下去吧,我等会儿再试,”她现在哪有心情试衣裳。
前些日子昭昭把她的脸往地下踩,接着又借病邀宠,还狐媚地请了王爷从御医院里请了御医过来,这是在阖府面前显摆她受宠啊。
韩侧妃都快要气疯了。
紫苏还要劝韩侧妃,忽然进来了一个小丫鬟,紫苏见了她面色一变“你过来的时候可没人瞧见吧”
青桃跪下向韩侧妃行礼“奴婢见过侧妃娘娘。”
然后才回了紫苏的话,“紫苏姐姐放心,奴婢是出来领月例银子的,然后顺道走了小路过来的,没人瞧见。”
韩侧妃睁开眼“听云院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没错,青桃正是昭昭初来王府时韩侧妃拨去的丫鬟,当时薛月未在府中,还是韩侧妃掌管中馈,也是韩侧妃安顿了刚来府里的昭昭。
韩侧妃一向思量的远,当时她一连拨了好几个丫鬟过去,当然自然安插了眼线,青桃就是她安排的眼线,只是青桃不争气,到现在了也只是听云院的粗使丫鬟,只能在外头伺候着。
不过聊胜于无,有个眼线在听云院,好歹能探听到些消息。
“娘娘,听云院里最近消停的很,没什么消息,”青桃道。
韩侧妃示意了一下紫苏,紫苏取出一个香囊递给青桃“这些银子你先拿着,随便买些小玩意儿。”
青桃面露喜色,她接过香囊放好“谢谢娘娘。”
紫苏道“好了,你回去吧,切记要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不对劲儿。”
“紫苏姐姐放心,若是听云院一有消息,奴婢马上来报,”青桃道,为了避免人怀疑,青桃又顺着小路偷偷走了。
等青桃走后,韩侧妃落下脸“也是个没用的,这么长时间还只是个粗使的丫鬟,连近身都近不了。”
若是能近身,碰得了听云院的饮食上头,她想动些什么手脚也就方便多了。
韩侧妃吩咐紫苏“把那些衣裳拿过来,我试试。”
她不能急,也不能似庄氏一般莽撞,否则最后葬送的会是她自己,她得等一个恰当的时机,一下把昭昭置于死地。
裴砚正在回京城的路上。
他先是去徐州办了事,待回程路过洛州的时候特意去了洛州,然后寻了当地掌管户籍的胡大人。
都是同朝为官,门路算是好找,只是这事算是私改户籍,要费上不少功夫,人脉银两缺一不可。
不过当裴砚找到昭昭的户籍的时候,却发现那上面曾入过贱籍的痕迹早抹去了,是干干净净的良民身契。
裴砚略一思量就知道是陆封寒做的,看来陆封寒对昭昭是上了心的,此间事已了,他便启程回了京城。
回京的路很快,裴砚到了京城后先是入朝回禀上司,待一切事了结后便径直去了晋王府。
晋王府门房的小厮见了裴砚道“这位大人可是来寻我们王爷的”
裴砚略一思忖,然后点了点头。
“真是不巧了,我家王爷携着王妃等贵人去普宁寺还愿了,大人改日再来吧,”小厮道。
小厮看了看裴砚,又道“大人姓甚名谁,待王爷回来后我好禀告给王爷。”
裴砚摇了摇头“不必了,”他直接去普宁寺找昭昭吧。
没错,陆封寒一行人去了普宁寺还愿。
之前皇上生病时薛月带了昭昭等人过来祈福,现在皇上龙体康健,自然是要来还愿的,佛家事都讲究一个因果轮回,还愿也是正常的。
陆封寒事忙,送昭昭等人到了普宁寺后便回去了,待后天再过来接她们回去。
已来过了一次普宁寺,众人便按着上次的规矩住了下来,昭昭住的还是上次的禅房,莺儿等人把行李铺好,“主子,做了半晌马车了,您歇会儿吧。”
昭昭也确实有些累了,她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昭昭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直接用了晚膳,普宁寺的素斋味道很好,昭昭还多吃了小半碗饭。
说是还愿,便也是在佛前诵经,再就是捐些香油钱。
第二天上午,昭昭收拾好以后便去了小佛堂,还是上次的僧人,一行人在僧人的带领下诵经。
一上午很快便完事了,下午也是则是抄些还愿的经书,昭昭向薛月行了礼“那妾身便如之前一般留在禅房里诵经还愿。”
上次薛月说她身份不够不能抄写经书供奉佛前,说辞已经定了,薛月自然不好再改,就道“那两位妹妹便在禅房里诵经吧。”
昭昭和郭姨娘应是,然后分别回了禅房。
回了禅房后,昭昭躺在榻上揉了揉腿,跪了一上午,到底有些酸涩,莺儿在一旁凑趣儿道“这样更好,主子还能留在禅房里躲清闲。”
等歇过午觉后,昭昭打算出去逛逛,普宁寺的景色还是很好的。
还没等她出门,门口来了个小沙弥,正是上次的小沙弥,昭昭心一跳,莫不是裴砚回来了
果然,小沙弥双手合十“女施主,裴施主说他在上次的地方等你,”说完便走了。
昭昭很开心,裴砚真的回来了,莺儿和青叶听了也很开心,裴大人竟然回来了,虽然现在还不能认亲,但到底是主子的哥哥,能见家人一面多好啊。
昭昭抿唇笑道“咱们去灯楼吧。”
莺儿和青叶跟了出去,临走前青叶特意告诫旁的丫鬟“你们好生留在禅房里,我们陪主子出去走走。”
一众丫鬟也没多想,上次来普宁寺的时候昭昭下午就时常出去,倒是在外头的青桃留了个心眼,这昭姨娘怎么总是出去呢
青桃把手里的活计放下,同青兰道“我肚子有些疼,先去恭房一趟,有什么活劳烦姐姐帮我看着些。”
说完,青桃便走了。
昭昭一行人走的并不快,青桃悄悄地跟在后头,普宁寺里人很多,也没人发现,倒是一路顺畅地跟了过去,最后停在了灯楼前,她躲在回廊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