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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属于我19

静默片刻。

尤许的手心冒出冷汗, 被人现场抓包还是头一回,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我”尤许咬了咬下唇,喉间发干。

手上的手术刀几乎快要握不住, 利刃还抵在他颈脖的血管上。

尤许刚想收回手, 段珉却毫不畏惧的靠近过来, 脖子划出一道红线, 他依旧静静地与她对视。

距离拉近到气息交缠,鼻尖相碰。

指尖感觉到温热的液体, 尤许怔了怔,才回神看见血液顺着手术刀流到她的手上, 段珉冷白的皮肤和鲜红的血液形成视觉色差,像是雪地上的绽放的红梅。

被眼前的景象刺得眼瞳骤缩, 尤许手抖了,声音也在发颤“段”

她还没说完, 下一个字便被温凉的唇瓣覆盖住。

腰身被他用力圈住,手根本后撤不了, 他就这么抵着刀刃,疯狂地亲吻她。

刀刃又没入分毫, 鲜血已经打湿她的手背,顺着虎口流到掌心。

段珉撬开她的贝齿, 长驱直入地与她交缠。

更深一步的唇齿厮磨, 刀刃又没入几分,割到了他的血管,鲜血涌出, 滑过他的锁骨,打湿他的黑白睡衣。

“段唔。”

段珉不再给她喘息的机会,像着了魔,眼眸笼罩了一层化不开的黑雾,而下面掩盖的则是极致疯狂。

尤许急得抬脚踹他,他不动分毫,还将她的腿别住。

动弹不得,还被这样的情形折磨心神,尤许一下子崩溃了,哭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段珉倏然停了,松开了她。

“咣当”一声,血红的手术刀掉落在木地板上。

“要死啊你”尤许又哭又气,抬脚又踹他。

段珉嗓音低沉暗哑“别哭。”他想抬手给她擦拭眼泪,刚准备碰到她的脸,注意到手上有血,就停下了动作,低头凑过去,想吻掉她的泪。

尤许以为他又来,气得要死,一把手推开他,又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抽抽噎噎地说“你、你要死,就自己死远点,别在这里,碍、碍我的眼。”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自以为很有气势,实则杏眼水光潋滟,眼角发红,像只炸毛的猫,气势毫无半分,看得段珉心头一软。

尤许不想理他,想去拿东西给他包扎,段珉却握着她的手腕,贴在他颈脖处的伤口。

皮肤下的动脉在她的掌心跳动,段珉笑了,目光缱绻地看她“我愿意死在你手上。”

甚至刚才,他还处于被尤许亲手杀死的极致幻想里,想得他身体发热,血液沸腾,几乎要烧融他的血管。

二十五年的短暂时光让他觉得无比漫长,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昼夜变化春夏交替都和他没有关系,他仅有的一点情绪就是对活人气息的讨厌。

除此之外,什么都无波无澜,如果说他的日子是一潭死水,那么他该是潭底泥沼里了无生趣的怪物,不知道为什么活,同样也不惧死亡。

在认识尤许之后,他尝到了酸甜苦辣的食物,也注意到温度的变化,因为她怕冷又怕热,更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因为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总是眨眼而过。

他因她而渐渐有了丰富的情绪,会高兴,会难过,会沮丧,也会伤心失落。

这些他都不排斥,他羡慕尤许如此鲜活,而自己也变成了活着的人。

如果说他一直前行在连绵无尽的黑夜里,那么她就是破晓时分那令人挪不开的亮光,让人心生向往,又无比渴望。

他很庆幸自己找到这一抹亮光,哪怕之前的岁月被对比得如此灰暗。

但有了放不下的东西,就会欲壑难填,就会患得患失,他害怕尤许离开,更害怕尤许忘了他,如果死在她手上,能永远在她心里占据一个角落,那么他求之不得。

他甚至病态的想细细感受身死她手的过程。

对上他依赖又偏执的目光,尤许终于明白系统所说,信任值达到80以上的安全范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到达这个程度,任务目标会心甘情愿地让你下手,只要狠得下心,最后任务就能完成。

难怪作为宿主不需要大开大合的技能就能斩杀世界有主角光环的“神”。

这时候系统又提示道“请宿主捡起道具,完成斩杀任务。”

“我不愿意,”尤许看着段珉,一字一句地说,“你要好好活下去。”

如果说任务目标真是什么杀人如麻没有人性的变态,又威胁到她的生命时,她也许下得去手。

但段珉只是个在她冲奶粉时要求多加两勺蜂蜜的人,在她眼里只是个喜爱吃甜食的人。

如果杀害五个这样的人,得到的奖励诱惑是她复活回原来的世界,那她宁愿永远徘徊在无尽虚妄的时空里。

她突破不了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尤许在闭眼休息时听到闹钟响了一声就被人按掉了,她缓了会儿,睁眼坐起来。

也许是最近的精神压力有些大,加上又要照顾尤棋的身体和心理情绪,她接连着几天没睡好觉,下午眯了会儿,没多大用处,此时只觉得头昏脑涨,浑身疲乏。

尤许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下午四点十分,”段珉递来一个茶杯,“喝点润润嗓子。”

尤许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又干又沙,接过茶杯,里面泡的是茉莉花茶,她没有多想,一杯饮尽。

段珉静静地看她。

尤许放下茶杯,有些迟疑地说“怎么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哪里怪,她又说不出个理所当然。

“你看样子很累,”段珉说,“不然今晚别出门了,在家好好休息。”

今晚她要出门去华安酒店对付徐绍司,起码六点要到隐藏的地点。尤许没对段珉说过,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不知道,可看着他澄澈透亮的眼,她又隐约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管他知不知道,都不能阻止她要做的事。

尤许一侧身刚想下床,手脚倏然失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去。

段珉伸手将她拥住。

尤许发现浑身愈加困乏,涌起的倦意侵蚀她的意识,眼皮不断耷拉着下垂,怔然间她看到一边的茶杯,“你给我下了什么药段珉,为什么”

在闭眼前,最后一幕是段珉干净又安静的茶棕色眼眸。

为什么。

尤许在心里又问了一遍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段珉将她抱回床上,细致地给她盖好被子,他在床边坐了会儿,静静地看她的睡颜。

片刻后,他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做个好梦,我的姑娘。”

“嘀嗒嘀嗒”下起的小雨在玻璃窗上划出水痕,车子行入停车库。

司机挺稳车后,徐绍司下了车,乘上电梯,往预定好的总统套房走去。

这时候林澜澜打来了电话“你到哪儿了”

徐绍司揉了揉眉心“刚开完会,现在到酒店。”

林澜澜“那笔生意谈不拢,我给你找新的合作对象”

徐绍司插卡打开了房门“嗯,再说吧。”

林澜澜听出他有些疲惫的语气,没再多说什么,道了句晚安就挂了电话。

徐绍司关上门,一转身发现身后有人,那人一身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发寒的眼。

徐绍司呼吸发紧,冒出了冷汗“你、你是谁保安,保安呢”

“轰隆隆”天空中的惊雷像万千大鼓齐声击响,倾盆大雨直落而下,砸的窗户噼啪作响,窗台的茉莉花被打落在地,娇弱嫩白的花瓣似即将消融的白雪。

闪电又一次划过天际,让昏暗的室内敞亮一瞬。

尤许惊坐而起“段珉”

她翻身下床,打开了灯,看清远处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完全错过了她预先准备的计划。

其实算起来她也不太生气,计划这种东西只要有动机,不成一次就还会有第二第三次,再说段珉又不知道她的计划,可能只是见她最近太累,想让她睡个好觉。

再说段珉制的药还真不一样,她现在不但不觉得疲乏,还觉得精力充沛,心情也没那么丧了,果然物质决定意识,身体好的时候精神也好些,譬如病人的心情和健康人的情绪就不太一样。

她真正介意的点是段珉没打个商量就给她下药,她得和他说说,以后不能这样。

又一道惊雷在天空炸响,尤许莫名有些心慌。

不对,不只是这样。

她拖鞋也没来得及穿,吧嗒吧嗒几下跑到客房敲门“段珉,你睡了吗”

连续敲了好几下,又等了好一会儿,里面还没有动静,这说明段珉根本不在里面,以往只要她来到门口,还没敲门,段珉就会把门打开,他的五感比正常人要敏锐得多。

他去哪儿了

大半夜这种时候,这种天气,他能去哪儿呢

有什么事是他这时候非做不可的

尤许心里就像烧了一把野草,又慌又急,一顿冒火。

“花五十积分,定位段珉的位置。”尤许对系统说。

每次到这种针对任务对象的事情,系统二话不说给她位置“你的西北方向十米处。”

十米处那不就在家门口

她立马跑过去开门,门一开一个黑色大物迎面倒下来,尤许吓了一跳,没来得及躲,直接被压倒在地,还好门后这处铺的毛毯够厚,也没有磕得很疼。

耳边是紊乱粗重的呼吸声,十分灼烫,尤许侧脸一看,才注意到是段珉,他裹了一身黑衣,脸也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只是平时这干净透亮的眼睛,此时是闭着的。

“段珉,你怎么了”

尤许发觉他不太对劲,他浑身被雨水打湿,细密的眼睫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她却感觉到从他身体透过来的过热体温。

明明他的体温要比常人低十多度。

尤许吃力地将他拖回房间,虽然段珉不是一般人,但让冷湿的衣服这么一直挂一身,也不太舒服。

她打来一盆热水,想给段珉换衣服,将黑色衣料脱去后,才发现他浑身发红,身上的青筋凸显,肌肉在痉挛抽搐。

手心已经被他自己抓出鲜红的血,他说不出一句话,努力压抑喉间的嘶叫。

“段珉,别抓,别抓。”尤许看得眼眶发烫,握住他的手心,他一挣开,用另一只手抓过颈脖,直接掀开一层皮。

一瞬间尤许忍不住了,视线一模糊,眼泪直落。

一滴晶莹的泪从他的眉眼滑过,段珉眼皮动了动,眼睫轻颤像扇动的蝴蝶翅膀,他睁开了眼,眼眸却鲜红似血。

“别怕。”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因为忍受疼痛而发颤。

“你快告诉我要怎么做,”尤许用手背抹着眼睛,“你别有事。”

“你去实验室拿药,药在药柜二三层。”他缓了两三口气才将话说完整。

尤许拿了钥匙,立刻跑到实验室里,按照段珉所说,拿了三支注射剂和七瓶大大小小的药瓶。

段珉拿到药瓶,看也不看,直接吃完,看他要拿注射剂,尤许先接过“我来吧。”主要是他现在的状态吃药都很费劲,更别说用注射剂。

但尤许没用过这个东西,也没给别人打过针,抽取出药水后,针头对着他的青筋就有点手软,一咬牙扎进去,没扎准。

段珉没有反应,安安静静地看她,目光里全是依赖。

尤许一头乱的心忽然也静下来了,深呼吸一口,咬着下唇又试了一次,终于扎对了位置,药水得以缓慢注入。

三支注射剂打完,尤许大汗淋漓,浑身虚脱。

段珉闭上了眼“你出去吧。”

“我不出,”尤许的声音带着哭过的湿意,“我不怕。”

她握住了他的手腕。

这一夜是尤许觉得最漫长最难熬的一夜,段珉时而发冷冒汗,时而发热痉挛,好几次呼吸微弱到让人无法察觉。

一直到天明破晓,风弱了,雨也停了。

段珉的呼吸终于开始慢慢平稳,体温也稳定下来,他一睁开眼就对上尤许红红的眼睛。

尤许欲言又止,止又语言,乱七八糟的情绪和七零八落的问题最终变成了此刻的松一口气,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只顾着瞪眼看他。

段珉笑了。

“你还笑,你还知道笑,你笑个什么啊就笑。”尤许继续瞪。

她等了下,以为段珉会解释两句昨晚是个什么情况,谁知他突然没头没尾地问“看新闻了吗”

尤许“”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他昨晚都那样了,她还有什么心情去看夜间新闻

尤许板着脸说“没看,看什么新闻啊,现在是看新闻的时候吗”所以你怎么还不解释一下昨晚到底是什么个鬼情况。

你是去闯鬼门关了啊吊着半条命才回来。

段珉没什么力气起身,只好跟她说“你看一下。”

尤许无言片刻,只好顺着他的思路拿起手机看新闻,一打开浏览页面,新闻标题极其火爆地引人眼球。

徐绍司与美人共眠不忘揭露父亲贪污

徐绍司与林澜澜感情破裂,暗中夜宿美人乡

徐绍司自称豪房别墅皆是徐腾望收赂所得

相关部门已介入调查

接着尤许又翻,翻到不少打码的照片,可以看得出是男女亲近肉体的图片,身上都打了码,只露出两张脸,一个是徐绍司,另一位是个大波浪美人。

视频都被火速删掉了,还剩下一些音频,尤许听了下,还真是徐绍司在说“还是你让人舒心,林澜澜太高傲,叫的都不如你动听。”

“我爸前天从别人那儿收了五十万,转头我就问他要了。”

“不是还有个修路项目还在计划阶段吗,等我爸拿下来,又是一笔。”

最新的视频只有徐绍司被堵在酒店门口,他恼羞成怒地说“我没有,不是我,那些话我从来没有说过。”

记者问他“那请问流传出去的视频和照片您如何解释呢据说音频也找了专业人士核对过,音频里的声音和您的声音相似度高达98”

徐绍司被堵得说不出话。

记者继续追问“请您回应一下。”

看完后,尤许关上手机,算是明白了徐绍司大写的一个翻车,天之骄子一夜之间跌落泥潭。

段珉“开心了吗”

“啊”

段珉轻轻扬唇,重复道“现在,你开心些了吗”

尤许愣了愣,张了张口“你”

“不是什么难事,”段珉语气很轻松地说,“只要去那家酒店,操控他和一个女人亲密,再让他说出一些实话,录下视频上传就好。”

可酒店里的人那么多,来回路上的人流车辆那么多,他又要在陌生的环境待那么久。

所以发病了,一直忍到做完事情回家,连开门都开不了。

明明现在他的语气还那么虚弱,脸上俱是脆弱的苍白,眼睛的红丝还未褪尽。

他却笑着对她说“你开心点儿了吗”

恰在此时,清晨一缕暖阳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眉眼都好似染了光晕。

发酸发胀的情绪从心口发酵,尤许鼻子发酸,眼眶发烫,移开了目光,声音又低又轻“你是怎么知道的”

段珉“是你的不开心告诉我的。”

如果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足够在意,那么她一丁点情绪变化,他都能够敏锐的察觉,久而久之就会像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

自从尤棋出了事,尤许几乎没了笑容,当她拿解剖书问他如何在取下器官防止人失血过多而死时,他就格外关注尤许的出门活动,派了傀儡去暗中看她,她除了去医院看尤棋外,还去了华安酒店踩点。

不用想就知道尤许是要对徐绍司做些什么,具体做什么他不清楚,但既然她不高兴,他得想办法为她出气才行,于是又派了傀儡跟在徐绍司身边,确定了昨晚他在华安酒店过夜的信息。

他出门吃过镇定的药,身上也携带了一些,但地方太远太陌生,他又太少出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得亲自去看,他也不想在她面前太过狼狈,只是撑着回来已经是极限。

“我不开心。”尤许忽然说。

段珉愣了愣。

“以你为代价的事,”尤许轻轻地说,“我不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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