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司暮还是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不过他也不算毫无收获, 至少他成功地在小狐狸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巨石。
荡起惊天浪花。
震得谢清霁心慌意乱。
谢清霁假装镇定地继续等待秘境结束那天晚上酒中客他们又掉落了一块碎片,谢清霁去捡回来了,却有些心不在焉。
碎片都由司暮收着, 司暮将之前捡到了一堆儿碎片都掏了出来,又开始拼拼凑凑。
谢清霁安静地看着他拼,看着看着就走了神,视线从司暮灵活的手指一路挪移到司暮的侧脸。
然后发起呆来。
谢清霁并不看重人的外表,不过凭心而论,司暮这张脸摆出来,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又兼之修为高, 样貌好,身份地位也不低。
像司暮这般人物,无论走到哪里, 都是炙手可热的存在。
而他呢。
他又有什么值得司暮这么在意的呢。
谢清霁很清楚, 他自己的性子非常不讨喜。
清冷孤高, 不善言辞,除了剑术修为尚能拿得出手, 再没别的优点。
糟糟糕糕的。
谢清霁越想越不解, 又觉得司暮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等往后司暮失了兴趣,就不会这么缠着他了。
那到时候他又是冷冷清清一个人了。
或许是这段时间习惯了司暮在耳边念念叨叨的吵闹, 谢清霁一时间竟有些不记得以往那些孤身生活的时光是怎么样的。
千篇一律的日子堆叠在一起,寡味无趣,没有丝毫谈资。
谢清霁想啊想, 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失落,默默垂了头。
司暮正熟稔地拼凑着碎片们。
他们这些日子断断续续地捡了八片碎片了,拼凑起来,那大酒坛子近乎完整。
司暮感受到谢清霁视线在他脸上徘徊不定,只作不觉。
小狐狸逼不得,逼紧了要跑掉。
只能挖个坑,等他自己暗中观察够了,悄悄地踩进来。
再一把抓住。
吃掉。
深谙抓狐狸之道的司某人用灵力勉强维持着碎片们不散掉,端详一阵,偏头看谢清霁“小师叔,这酒坛子差不多要拼好了。”
谢清霁收拾了一下心情,抬眸看酒坛。
酒坛子几乎完整,只在正中缺了个巴掌大的口,看样子还差最后一块了。
这意味着这个秘境快走到终点了。
谢清霁看了眼不远处把酒相谈的刀客和酒中客,心头隐约泛起一丝莫名的不详感。
秘境大概只截取了酒中客和刀客两人最紧要的记忆,随着酒坛拼凑地越来越完整,秘境里的时间也消逝得越快。
最关键的转折点终于出现了。
一只凶猛的妖兽,在大半夜里突然闯进了酒中客他们落脚的小镇子,残忍地咬死了熟睡中的一家四口。
妖兽和普通野兽最大的不同,便是生了灵智,不仅具有超脱普通野兽的智慧,还能感受到天地灵气的存在,或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将之纳为己用。
故而极难对付。
酒中客和刀客听闻此事匆匆赶过去时,那妖兽又咬伤了十几个围堵他的小镇居民。
其中两个喉咙被咬破了个大口子,咕噜咕噜地冒着血,看来也是凶多吉少。
彼时酒中客和刀客对灵力的操控已经比较熟悉,他们联手将那妖兽制服,眉头一皱,觉得有些意外。
这小镇远离山野,许多年来平安无事,连个普通野兽都少见,怎么会突然闯来一个妖兽
两人帮忙处置了妖兽,又绕着小镇转了两圈,都没发现什么端倪,满腹疑虑地回了客栈。
担忧后续还会发生什么变故,两人在小镇里多住了几天。
所幸平安无事,再没妖兽来袭。
酒中客和刀客叮嘱了一下小镇里的人注意安全,便又离开了。
可那惊魂一夜只是一个开始。
越来越多的地方遭受了妖兽的袭击。不管是偏远贫困的小村庄,还是富庶的大城镇,都出现了妖兽的踪迹。
普通人毫无防备,死伤惨烈,这情况渐渐引起了大家关注。
无数人夜不能寐,惶恐而防备地守成一团,战战兢兢地握着刀扛着斧,等着不知何时会突然来临的凶残妖兽。
只有白日才敢稍微闭眼歇息一下。
这么一来,人们生活节奏都被大大打乱。
夜晚提心吊胆地守着,白日大家都又困又累,男人无力干农活,女人无心忙纺织,一时兵荒马乱,苦不堪言。
但更糟糕的还在后头。
妖兽们在白天也会出现了,且数量越来越多。
它们肆无忌惮地闯进小村庄,见人便咬。它们皮糙肉厚,寻常刀斧对它们伤害不大,最多劈出一条浅淡的血痕。
无法致命,反倒惹得它们更是兽性大发,越发疯狂。
普通人哪里抵抗得了,于是全村覆灭全镇死伤的事频频发生,人们越发惶恐,生活天翻地覆。
酒中客和刀客自然是有关注这些事的,和普通人不同,他们关注的更为深入。
某夜两人秉烛夜谈,将各种疑问都摆了出来。
酒中客转着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人类和妖兽相安无事了许多年,近来却频频有妖兽出来伤人。它们就不怕神君降罪么而且”
他顿了一瞬,缓声道“你有没有觉得,天地间的灵气似乎稀薄了许多。”
自感受到神秘力量后,他们废了好一番功夫,走过了许多地方,从许多耄耋老翁嘴里,听来了古老的传说。
天地间本是混沌一片,是八位神君将尘世间开辟出来,又守护着尘世间,让此处百花盛放。
他们感受到的那神秘力量,是天地间蕴养生灵万物的生气。
而他们人类,作为最类神的存在,一直受到神君们格外的庇护。
神君教导他们劳作,教会他们用火来驱赶野兽,更是替他们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隔开了与人类同时而生的各种妖魔鬼怪。
刀客素来寡言,不过但凡他说话,总是一语中的“天地间生灵逐渐变多,或许是灵气不够用了。”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