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令嫒可曾有婚约了” 虽周祈猜没有, 却还是问了一句。
常叔平摇头“尚未。”
“令嫒年龄几何”
“十六了。”常妻代答。
“哦。”周祈点点头, 坊间好些女子十三四岁便定亲,及笄后便成婚, 这常玉娘算是晚了,不过周祈也能大致猜到原因, “知书达理、聪明上进好郎子不好找啊。”
常叔平点头,叹口气,“贵人所言正是某顾虑。” 想要再说两句什么,意识到对面坐着是个年轻女郎, 常叔平又闭上嘴。
周祈其实不太指望从常叔平嘴里得到其女走失前后什么详情细节,这样一位板正父亲, 能看出女儿家什么心思常玉娘自己更不会与他说。
周祈对常妻道“不知娘子可否带某去令嫒房中看看另外, 某还想问婢子几句话。”
常妻赶忙站起“贵人请随奴来。”又道,“小婢子出去担水了, 一会便回来。”
常叔平也站起行礼“有劳贵人了。”虽之前不想报官, 但既然“官”都知道了, 常叔平到底也惦记女儿,希望能知道她下落。
常叔平不方便去女儿房中,陈小六也留在了常家厅堂里。
常家本是一进院子, 却于后园又盖了几间屋子, 也算隔出了个前宅后宅来。住在这几间屋子,便是常玉娘和她婢子。
周祈打量这屋子, 虽简素, 但却一眼就能看出是间闺房, 窗上贴着剪得极细致牡丹花胜,窗前案上摆着笔墨、书、铜镜、妆盒,半旧藕粉色帐子用络子拴着,靠墙竹架上搭着几件衣服。
周祈负着手在搭着衣服竹架前走过,问常妻“府上是读书人家,令嫒又是位贞静女郎,想来她平时并不常出门。最近一两个月,她出门几次去了哪里最近一次出门是什么时候”
“重阳节,她阿耶还有我带着她们姐弟去了趟乐游原。再然后便是腊月初八,玉娘带着婢子出去了一回,去永平坊慈安寺上香。元正时候,她自己又出去了一回,我们坊里有个小尼庵叫净明庵,她去那里上了个香。因她阿耶不喜欢僧道,我也说年轻小娘子总去佛寺庵堂不好,劝着她,她便答应着不再去了。其后就再没出过门,直到这上元节。”
“这一两个月,她除了想上元节去看灯,可还有旁异常处”
常妻想了想,“她原本便不是爱说话,这阵子似比从前话更少了。”常妻叹口气,又开始用帕子擦眼泪,“年间节下忙,我还想着过完节问问她”
“我问一句冒昧话,令嫒可有私房钱,出门可带了去”
常妻赶忙摇头“有些钱,都在荷包里,不曾带走。”
周祈点点头,来到窗前案边,顺手翻那案上几卷书,却在书卷中翻出一张未竟牡丹图来,颜色才着了一半儿。这图虽画得不算多好,但看得出画得很是认真仔细。
周祈问“令嫒极爱牡丹”
常妻擦擦泪,“每年三四月都跟我去慈恩寺这些牡丹开得盛地方看牡丹,但要说多喜欢,也说不上。她从前倒是说爱兰花,说那香气幽静,帕子、华胜都爱绣、爱剪兰花。”
一个面相有些憨高大婢子走进来,冲常妻行个礼,“娘子叫我”又看周祈。
“正月十五,是你跟着小娘子出门”周祈温言问道。
婢子点头“是我随着小娘子出门。”
“十五出门可见了什么人小娘子怎么说你带着暖袖筒回去又在哪里找”
“出门有几个看灯,离着远,我也没看出是谁来。小娘子说冷,让我回来拿暖袖筒,我便回来,等再出去,小娘子就不见了。我只当她逗我玩,便在门外等了一阵子。见她还不出来,我猜她自己先去主街上看灯了,便去十字街找她,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我又猜,她是不是先回家了,她也没回家”婢子耷拉下脑袋。
对这种憨直,若她知道什么,取口供是最容易,但她现下是“不知道”。
周祈不死心,“腊月初八,你与小娘子去庙里上香,可遇到什么人比如认识小娘子,问路年轻郎君你们在庙里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