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来得太突然,钟繇一时唏嘘,为自己这几日的勤勤恳恳而庆幸。
踏入仕途二十余年,他的伯乐终于出现了。
刘协倒了一杯水,递给钟繇。
钟繇双手接过,又拜了一拜,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谢陛下。”
“上党左窥冀州,右控河东,鹰视河内,进可攻,退可守,地势之重要,毋须朕多言。”刘协不紧不慢地说道:“朕只有一件事要交待你。”
“陛下请讲。”
“与黑山军取得联络。”
“黑山军”钟繇愣住了,茫然地看着刘协。
刘协早有心理准备。“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上党户口本稀,经年荒乱,如今只怕更少。黑山军号称百万,若能招降屯垦,或可为朝廷所用,为中兴之本。”
刘协轻轻叹了一口气。“所谓黄巾,原本都是朝廷的子民,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落草为寇,啸聚山林,朕甚愍焉。若能导其向善,安居乐业,或许太平可期。”
钟繇心生感慨。他早年丧父,由叔父钟瑜抚养成人,后来又做过阳陵令,知道百姓生存不易,不少人都是被迫走上造反的路。如果能安居乐业,有几个人愿意造反呢。
“陛下心有大仁,臣一定铭记在心,不敢须臾有忘。”
刘协微微颌首。“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朕虽不敏,愿为有道之君,望元常相助。”
“臣繇,愿为走马,为陛下驱驰。”
钟繇回到自己的大帐,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丁冲推帐而入,看了钟繇一眼,不禁莞尔。“元常,陛下召见你这么久,议了些什么大事”
钟繇从怀中掏出上党太守的绶带,举在丁冲面前。
丁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看钟繇,又看看绶带,犹不相信,又伸手接过,仔细看了一番,确认无语,呼吸不禁粗重起来。
“元常,你这可是”丁冲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官至二千石,是很多人的梦想,也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鸿沟。
即使他出身沛国丁氏,也不敢说自己这辈子就一定能官至二千石。
更别说颍川长社钟氏。
钟繇收回印绶,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二千石固然难得,陛下的信任更是价值千金。
“幼阳,陛下已然应允,拜曹孟德镇东将军,领兖州牧,诏书很快就会下达,由种辑带往兖州。”
丁冲收回留恋的目光,喜道:“如此,我等也算不负孟德所托。元常,你是有功之臣,将来孟德一定会厚报。”
钟繇含笑不语。
天子答应封曹操为兖州牧其实与他没什么关系,但丁宫这么想,他也不反对。
“陛下本对曹兖州寄予厚望,只是考虑到张杨在河内,恐怕不会让曹兖州通过,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命我去上党。若张杨忠于朝廷,与曹兖州共相持持,自然最好。若张杨有异志,少不得要与曹兖州联手,夹击张杨。此中深意,还望幼阳能够转告曹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