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下了灾难般的一场雪,没冲散北京城浩浩荡荡一片欣然红色的新年气氛。
还差一周不到就要春节了。
那天南烟去医院做了产检。
能从b超的图像上看到宝宝小小的、灵兽蹼一般的手掌了,好像在对他们挥舞。
怀礼还没喜悦完,匆匆接了个电话。
得知老晏撒手人寰。
那天晚上南烟等他等得在月租公寓的沙发上小眯一觉,醒来时她已经被他抱上了床,棉被加身,又多给她的双脚围了一圈儿毯子。
他一向细心。
他一个人坐在阳台抽了一整盒的烟,关着门,等味道差不多散尽了才去洗澡,然后上来。
从她的后背靠过来,下颌搁在她肩窝。
紧紧环绕住她。
老晏对他的特别意义让他人生几乎二十年都顺从无比,从无忤逆。
他顺着老晏的期望学了医,无可厚非,他自己就很喜欢;他对婚姻与亲密关系态度玩味,差点与晏语柔结婚,却因为南烟横冲直撞的闯入告停,触底反弹彻底的叛逆,让他成为现在与她在一起的他。
感受到她的呼吸没刚才那么规律了,怀礼知道她醒了,便沉着声音问:“今天天我从医院离开,医生还说什么了吗。”
他不愿错过一丝一毫。
去的医院是u。
他正好要去见他姑姑,所以南烟顺便把产检做了。
“医生说让我不要总是熬夜画画儿了,其他的一切正常,宝宝很健康,”南烟的手掌贴住他环住她腰身的手,手指依着他五指点过去,“都能看到手了。”
“嗯,那就好。”怀礼吻她温热的后耳廓,嗓音沉沉:“宝宝一定要像你,有一双会画画的手。”
“那她如果像你呢,要学医”
“那就学。”
“那你呢,不当医生了吗。”
南烟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了。
怀礼沉默了。
她顿了顿,不想瞒他,也不想让他再自我欺骗下去了,十分坦诚地说:“今天碰见夏之漫夏医生,她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你姑姑也希望你回去吧。”
他“嗯”了声。
“所以你真的没想过要回去吗,”
南烟转过身来,于黑暗中凝视他的眼眸,逆着不甚明朗的光线,雪地将月光映照成另一个镜面。
“怀礼,我知道你不回去u,这么三个月了没再当医生,一方面是为了好好陪爷爷走完最后一程。
“另一方面你也是在反抗他,对吗,”
南烟缓声说,力图不让自己语气过于着急。
他在反抗。
她知道。
他抛下一切,工作,房子,车子,什么都不要了,和她去往俄罗斯,挣逃出所有人的可控范围。
就是一种反抗。
甚至可以说,他和她结婚。
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对他自己过去所坚持的“不婚主义”的一种反抗。
这么久了都没重新再拿手术刀。
不是因为他害怕那场并未造成糟糕后果的手术事故,会给医院带来的名誉危急。医院这么多,圣彼得堡,港城,北京,上海,哪里他都可以去。
他只是在反抗老晏多年来对他的控制。
反抗那个过于顺从的自己。
可是。
“可是,怀礼,你是真的因为喜欢当医生当初才去学医的,不是因为谁的要求,”
南烟轻声地说。
她抬起手摩挲他冰凉的脸颊,他的唇。
“你是最好的心外医生,以前儿童康复中心的孩子们都喜欢你,不仅仅是因为你这么温善的性格,而是因为你救了他们,你明白吗。”
怀礼鼻息轻动,从他的呼吸中都能感受到他今日的疲倦。
南烟都怕自己这样的话在今天这样的时刻说过于不合时宜了,他却是握住她抚他唇的手。
她的指腹贴着他的唇。
他啄吻一二。
然后温声地说。
“但是我不是因为为了反抗他,才跟你在一起的,你要清楚。”
“怀礼,你不要岔开话题,虽然我挺感动你说这个我自己也知道”南烟小小声地嘟哝,然后有些不满了,“我在认真地跟你说。”
“我也很认真。”他疲惫地笑。
“所以,你到底还当不当医生了”
“当然要,我从来没说不要,”他说,“其实我想明天跟你说的。”
“说什么。”
“我们年后去冰岛吧。”
“”
南烟简直气不打一处:“这跟我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看你留在哪里了,你如果留在圣彼得堡,那我就在圣彼得堡工作,如果你想在冰岛待久一些,那我就在冰岛吧。”怀礼淡声地说。
“那我一辈子到处跑,你也跟着我一辈子,到处当云游医生”
“有什么不好,”怀礼倒是很无所谓,笑着吻她的额头,嗅她发丝儿间洗发水的淡淡香气,“有你,能拿手术刀,还有我们的宝宝,就很好了。”
南烟没说话。
怀礼又继续说:“因为你,南烟,我才知道不循规蹈矩的人生会多么的自由和满足,老实说,和你在一起,拿手术刀,都是我想要的生活。”
“但是朝九晚五按部就班,不是我想要的。”
他又倏然淡淡地一笑:“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跟我说:怀礼,我不想漂泊了,我想安定在俄罗斯,或者港城,或者北京,或者无论哪里,开个画室,工作不工作都无所谓,你只想画一辈子的画儿,那我会说,好,我跟你一起安定在某个地方,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南烟怔了怔,抬眸。
黑暗中,依稀看到他闭着眼睛。
话中字字句句却都是真切与诚意。
“我们想要的生活难道我说出来的,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你想要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他如此斩钉截铁。
不假思索。
“怀礼你认真的”
“我哪个字像不认真”
“”
南烟沉默了。
他是这么纵容她的自私。
她自由自在惯了,必定不可能轻易就安定在一个地方相夫教子“相夫教子”也从来不是她所追求的人生价值。
他如此纵容她。
“我会回去当医生的,医生是我想做的,你都不知道,几个月没碰手术刀我有多不习惯。”
怀礼笑了笑,倏尔又沉下声。
“但是南烟,我不舍得你一个人到处飘,我想到你以前可能就一个人背着画板,去这里又去那里,无依无靠的,我就总想补偿你所以我一定会在你和宝宝身边。”
南烟忍不住轻笑。
“那我很想问问你,你有这么包容、纵容过谁吗。”
“你说呢。”
怀礼语气有点不悦。
南烟便抱住他,撒起了娇,“好啦,知道了,没有,没有总行了吧。”
怀礼便低吻她的鼻尖儿:“知道就好。”
又是一阵冗长的寂静。
彼此却是都无眠。
“怀礼。”
“嗯”
“今天很难过吧。”
“嗯。”
“给我抱抱。”
“好。”
“怀礼。”
“在。”
“如果你想哭就哭吧,别忍着。”
“知道。”
很久很久。
南烟都没感受到他的眼泪。
但是他在哭。
从他进门到现在,看到他抽烟的背影,感受到他冰凉的体温,他的一呼一吸,他的心跳擂动。
都在哭。
她抱紧了他。
他也立刻回拥,比她还要紧,将脑袋埋在她柔软温热的肩窝。
很深很深。
她抚他的头发,轻轻地拍他的脊背,如此安慰着他,好似有灼热的湿润落在她皮肤。
但是很快被他的吻拭去了。
以至于她都以为那是错觉中的错觉。
“南烟。”
“我在呢。”
“我爱你。”
她轻轻地笑了,自然知道这三个字于他的分量。她不问他对谁说过,因为她相信他一定只对她一人如此真诚。
如此脆弱。
“我也是。”
她说。
时间已经过了0点。
本来这些天她在心底演练过无数次,0点一到就要对他说生日快乐。这是她和他在一起他过的第一个生日。
此时她无法开口。
可她和他都知道,以后她一定还有无数次的机会,能对他说出口的。
新的一岁。
他们拥有彼此。
冰岛之行是与怀兮一起。
程宴北他们车队这次参加的欧洲赛的场地定在挪威,提前一个月就去训练了。怀兮的肚子日渐隆起,终于下决心亲手递交了辞呈。
他们怀家的传统还真是随心所欲,几个月前怀礼二话不说就从u辞职离开了北京。
现在轮到了怀兮。
怀兮直奔挪威,程宴北照顾她。
南烟和怀礼去了冰岛。
本来他们想去实地看程宴北比赛的,但怀兮嫌海拔太高,挪威现在还冷,都准备在电视上看转播了。
南烟和怀礼就没去。
找了个僻静的小村落住下来,远离了城市文明,环绕生活的只有恬静、舒适、自由,还有天边隐隐可见的极光。
这个村子的医疗十分不发达。
怀礼不是个轻易就做决定的男人。
南烟信任他这一点。
而他是真的在秉持医者仁心,圣彼得堡国立医院和他在圣彼得堡读研期间的导师团队,一直参与着俄罗斯扶持欧洲各国的医疗计划。
怀礼在这个村落工作了一个月,圣彼得堡国立医院就带医疗团队前来驻扎了,提供了不少先进的医疗设备,救了不少的人。
临产日期越来越近。
圣彼得堡大学时至寒假,南烟重新做了一回大学生,获得了这么长时间的休假时间,成日待在房间里就是画画。
一住就是快三个月。
初初来还能去周围写生,身体越来越笨重后,就只能在家里待着了。
郑南禾和她对北欧和俄罗斯这一片,都有独特的情结。这里过于严寒肃杀,又过于极端美丽。
两种交织的矛盾美感就像是天边若隐若现的极光。
南烟如今30岁。
她得知自己怀孕已经足够彷徨,饶是身边现在有怀礼陪伴,她也时常忐忑该怎么面对一个新出生的小生命。
一边感叹生命的伟大。
一边又敬畏生命赋予人类与生俱来对它的恐惧。
郑南禾怀南烟时才十七岁。
十七岁,朝露般的年纪,外公外婆把她赶出了家门,她却还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也许也是因为孤独吧。
就像从南烟得知自己怀孕,就没想打掉这个小孩一样。
这么一想,也没那么恐惧了。
这个小生命在陪伴和守护她和怀礼啊。
怀礼今天有手术,南烟画画儿到一半日常困倦,随便吃了点东西,躺在床上准备小憩一觉,结果完全睡着了。
梦境中,好像出现了郑南禾。
说来凉薄,自从郑南禾去世后,南烟从未梦见过她。
也许是因为太爱太心疼这个她从小到大没叫过几天的妈妈。
也许是因为刻意避免自己成为第二个郑南禾。
梦里。
郑南禾穿着那身漂亮的旗袍,撑着一把油纸伞,正值风姿绰约的年华,带着小小的她走过下着雨的南方小镇的青石街。
南烟在梦里跑。
但是好像又不是她在跑,是郑南禾在她的身体中跑。
是一个生命在她的子宫中奔跑。
不留神摔了一跤。
一阵剧痛,她的膝盖就出了血。
郑南禾这时停下来,转过那张与成年的她五六分相像的脸,笑着同她说:“跟上啊烟烟,你可要做个好妈妈的。”
这两句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话就这样跳跃在了她的脑海里。
南烟还在琢磨其中的意味她太久没见到郑南禾,生前太多遗憾,死后梦里相见一定要多揣摩停留。
膝盖上的伤口却越撑越大。
越来越大。
血流汹涌。
她的下半身都开始流血。
她痛得哭,疼得嚎啕。
猛然一醒,怀礼已经回来了。他清俊的面容满是汗水,不住地说“别怕南烟,别怕宝贝。”
“我带你去医院。”
“别怕。”
可郑南禾的话。
郑南禾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荡。
“别怕,你会成为一个好妈妈。”
“你要做个好妈妈。”
烟烟。
烟烟。
“烟烟,你有一个好妈妈。”
“你一定会有个好妈妈,比我好的妈妈。”
“你的妈妈南烟,一定是个很好的妈妈。”
“烟烟。”
“烟烟。”
“你妈妈会教你画画,她是个很厉害很有才华的画家。如果你想拿画笔,她一定愿意坐下来教你一整天都不会厌倦。”
“烟烟。”
“你的爸爸会从小将你照顾的很好,他是个很厉害的医生,不会让你经常生病。如果你以后想学医,大可以向他请教。”
“烟烟,你的爸爸妈妈是因为爱情在一起的。”
“他们相遇得非常浪漫,非常。”
“烟烟。”
“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爱你,陪你长大。”
“我亲爱的烟烟。”
数月之前。
封寒肃杀的贝加尔湖飘起了渺渺茫茫的冷雾,那个日光稀薄的早晨,载着她与怀礼飘飘荡荡的轮渡上,他们确定了这个孩子的名字。
郑南禾生前最喜欢叫她烟烟。
她也最喜欢妈妈喊自己烟烟。
“那就叫怀烟吧。”
怀礼那时听了她对郑南禾的回忆。
如此决定下来。
“啊,那你以后要叫我什么呢。”
南烟撑着下巴问他,当然她不介意把这个称号让给自己的女儿。
那么,她呢。
“我也从来没叫过你烟烟吧,”怀礼那时笑着看着她,唇一开一合,“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
前几天身体不太舒服,给大家鞠躬了
再写三四张带娃日常就要全文完结了
推一篇朋友的文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新人作者
热吻晚风作者:万顷
1众所周知年家大小姐年稚,娇纵金贵,横行霸道,前半生小二十年里从没受过委屈。
直到,大四毕业那年,她被个绝情的狗男人甩了。
年氏滑铁卢,屈辱至极
2再次见到对方,是在三年后的订婚派对上。
彼时北城季年两大家族联姻,年稚即将跟个陌生男人喜结连理。
虽说包办婚姻不可取,可见到那个狠心把自己踹了的狗男人,年稚才是真的气不打一处来。
她倨傲地走到他面前,出言嘲讽,“本姑娘不想在订婚宴上看见你,毕竟我马上就要有合法老公了,比你高比你帅,还死心塌地地爱我。”
终于算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没等她开心几分钟,下一刻,管家就拉着年稚,笑眯眯地指着前男友说,“小姐,这位就是季家独子,您的未婚夫季初少爷”
你再说一遍他是谁
重度社死是一种什么体验
年稚答:谢邀,感觉挺好的,就是我现在已经连夜买了去火星移民的票了。
后来,年稚看着这个混身发着光的男人踏破泥泞,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时,红着脸小声嘟囔了句:祸水。
他一如晚风温柔包容。
1男女主双c双处,彼此唯一
2有少量剧情,但剧情都是他们爱情的催化剂
3是个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