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洛阳的中间出了这档子好事儿,老董便暂缓了赶赴邺城的行程。
毕竟书信到了邺城,言陛下并未发布什么诏令。韩馥可高兴坏了,尽心尽力地帮着朝廷接收冀州。
至于那几个传旨的家伙,当然要押回洛阳受审。
审查结果便是他们乃袁逆的细作,蓄意构陷挑拨朝廷与韩馥的关系。得知这个结果后,韩馥非但帮着接管冀州更上心,还强烈要求相国讨伐袁逆。
至于那几个“细作”,自然被判“明正典刑、秋后问斩”。只不过到了秋天,韩馥那些人也就会忘了这事儿。
除非,他脑子被驴给踢了,非要没事儿找事儿。
“如此说来,老夫的当务之急,便是如何将阎圃忽悠瘸了,然后让张鲁将汉中拱手相让”
思路很清晰,办法嘛自然也不愁。
有绣衣使加急探索来的情报,还有满堂的狐狸出谋划策。阎圃虽然在汉末三国也小有名气,但老董不相信他能敌得过这样的攻势。
终于两天后,阎圃如期而至。
他很奇怪天子为何会在相国府,但还是从容施礼参见:“臣阎圃拜见陛下,相国”
老董没开口,只是看了眼刘协。
刘协便笑了,道:“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朕怎么不知,还有汝这么一位臣子”
阎圃眉头微蹙,一时语塞:刘协并未说错,严格来讲,他并非汉朝臣子。
假如说之前张鲁由刘焉表为督义司马,还算是名正言顺汉臣的话,可他随后与别部司马张修,攻杀了汉中太守苏固便属于作乱。
作乱也就算了,张鲁随后又干掉了张修,割据汉中,一举成为汉室贼子。且张鲁也不自称汉中太守,采用的统治方式,自称系师。
张鲁都是逆贼了,阎圃这位功曹自然只能算是贼党。
无奈之下,阎圃只能再度拜伏:“陛下,臣主张鲁当年受益州牧刘焉授意,才不得已作乱。如今刘焉在益州大有僭越之举,我主知其用心,决议重归汉室,派臣前来投效,万望陛下恩准。”
“嗯”老董这才点头,道:“老夫也听闻,去岁有百姓在田里见到一枚玉印,言张鲁当为汉中王”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便开始吐槽:“话说你们这些人作死,也不能有些新意之前韩馥与袁逆也是捡到玉印,你们也来这一出儿,合着那印不是人工雕琢,都是从土里长出来的”
这吐槽犀利,阎圃尴尬到无话可说。
“好在阎功曹还算有眼光,劝谏张鲁不要作死,还言汉中之地百姓十万户,财资富足,土地肥沃,四周又是崇山峻岭。”
“如此险固富庶之地,上可辅佐天子,下可效仿窦融承制任命官属,无需招惹祸患,张鲁听其建议,才没有称王。”
这下,阎圃更无话可说。
一方面老董暗讽了张鲁不臣之心,另一方面又展示朝廷将汉中渗透得跟筛子一样,软硬并施,瞬间让他落入下风。
再度无奈下,阎圃只能打地缘牌:“相国擎天辅汉,实在社稷之幸。然九州崩裂,终将一统方可光复王道。”
“汉中一地乃关中入蜀之要道,我主心盼汉室久矣,如今正是迎天军、归一统之时”
“此乃朝廷决策。”
不待阎圃说完,老董已挥手打断,随即淡然转移话题道:“我等还是谈谈,张鲁究竟想如何归附汉室。”
“这”被将了一军阎圃,立时有些招架不住:毕竟来之前他的任务,是取得老董的支持,根本未准备如何归附。
可谈判才不过这一会儿,自己已全面败退。
“相国,刘焉之子诱杀我主之母,草菅人命”
阎圃还想挣扎一下,但老董一句话绝杀:“阎功曹,你当真打算聊这个话题么老夫其实也想知道,张鲁之母是如何出现在益州牧府里的。”
“相国”忍无可忍的阎圃,当即开口道:“莫非汉室不想收复益州,汉室江山复归一统么”
他这里越急,老董反而越放松,道:“阎功曹说得这是什么话,益州向来是汉室的益州,反倒是汉中一地,才是朝廷需要收复的吧”
说着,微微一挥手。
堂外左中郎将刘范随即近前,道:“陛下,相国贼子张鲁不奉君令,擅据汉中以自立,臣至益州后必当领兵讨之”
左中郎将刘范,刘焉长子。
留在洛阳这段时日,他闻知两个弟弟都被老董送回益州,心里早已跟猫抓一般难受。
这时候别说老董让他上堂表态,就是当场裸衣斗阎圃,他都会使上精心钻研的王八拳。不仅会打得精彩,还会打得漂亮。
阎圃见状却急了,也看出老董早就摆好了架势。
但问题是老董这里是阳谋,看透也没用:要么拿出诚意来,真心归附汉室,或许能报杀母之仇,但汉中和五斗米教就别想保。
要么就更惨,等老董收拾完二袁后,与刘家南北两处夹攻汉中。届时非但汉中保不住,还会留下一世骂名,被钉在叛贼的耻辱架上,抠都抠不下来
“陛下,相国,兹事体大,臣还需上报主公方能再洽谈细节。恳请陛下相国宽容些时日,臣必当会让朝廷满意。”
擦了擦额上的汗,阎圃准备以退为进,先拖上一阵再说。
就在此时,传令上堂道:“陛下,相国,狄道传来捷报,护羌中郎将马腾已汇同各羌胡首领,攻破金城。”
“韩遂连夜仓皇逃窜,却被随行的阎行俘获,如今正在押送洛阳途中。”
“护羌中郎将马腾正率兵收复武威、张掖两郡,不日还可收复酒泉、敦煌,奏请朝廷是否重设西域都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