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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魇

公元27世纪,随着遥远的大洲上最后一名土著人在孤独与饥寒交迫中无奈地倒下,地球上只剩下了夏花一个人。

听不到人类的声音太久了,夏花躺坐在曾经是某银行的地下保险库中,神情木讷地把玩着各式各样的金锭,嘴里咀嚼着能找到的所有能咽下的东西。

寒冷而漆黑的夜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一片死寂,“外面可曾有人”这是自问自答的最多的问题。

时间改变了一切,皮肤不再白皙,已然变成淡淡的棕绿色,没有了原有的弹性,现在异常粗糙。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丧失了语言功能,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经的名字,观念、感情、意识、甚至时间,都那样模糊,那样不确切。

曾经那么渴望长命百岁,最好长生不老,如今,愿望已实现,自己成了不老的活化石。

可是,这种不老却没能带来永远的幸福,相反,带来更多的是孤独,是越来越不真实的存在,与其说是活着,倒不如说自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走肉,空洞的眼神里只有绝望。

如今想得最多的,是如何结束,在哪里结束,以何种方式结束

用了太久来体会孤独,厌倦了到处找寻同类,厌倦了令人恶心的食物,更厌倦了和树林中怪物的争斗。

地下金库以及不远处的山谷和森林,处在一个特定的地质构造上,这个区域的地下存在未知热源,到底是什么,夏花不感兴趣,但她知道由于这个热源的存在,使得地下保险库保持温暖,这也是她长期栖身此处的主要原因。

地下保险库在地面以下50米处,5层结构,房间众多,虽然住在这里300多年了,但她仍然不敢也没有必要挨个房间检查,所以有很多地方都不曾去过,走廊又宽又长,夏花选择了负2层一间有小天窗的房间。这个房间不大只有一扇金属门,门已损坏,处于半关闭状态,留出的那道缝隙,恰好可供自己出入。

门旁边有一对木箱,每次进来都要用下木箱把门缝隙堵上,自从来到这里,这个习惯始终没变,尽管从来没有人哪怕动物出现过。

通过观察保险库墙壁,发现地面10米以下的土层常年不冻。房间的地面是温的,墙壁也是温的,负5层到负2层,很多墙壁和地面上居然周期性地有青苔出现。在找寻食物的过程中,还在保险库中发现了很多金锭、铂金等贵重金属,也发现了个头较大的蟑螂,但更多的是已经高度风化的无法分辨的物资。

今晚依然很漫长,透过屋顶小天窗,遥望深邃星空,空虚到了极点。一整天都不曾动弹,却已然感觉很累,甚至都不愿意再重复回忆,意识慢慢混沌了,感觉越来越不清晰,身体仿佛在空中飘荡,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咔吧”坍塌了一半的走廊方向传来了一声门板涨裂的声音,夏花忽地坐直了上身,惶恐又期待地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良久,见没有动静,才又缓缓侧卧下去,把头靠在一个木箱上,几天没喝水了,看来不得不再次去面对那些怪物。

夏花确信自己的皮肤进化成棕绿色,能通过光合作用获取大部分能量,她之所以还保留进食的习惯,不定期吃些东西,更重要是让自己保持消化功能,使自己看起来更像人类。

水是必须要喝的,没有水,她无法存活,而喝水是最恐惧的一件事,因为她必须去森林中面对那些骇人的怪物。

森林中有很多变异的似虫似动物的怪物,体长数米,浑身深褐色鳞甲,眼睛很小,有角和一对镰刀状大颚,脾气暴虐,嘶吼声音很大,能喷出炽热的气体,足以烫伤夏花的皮肤,行动虽迟缓,但力气惊人,经常撞断碗口粗的树桩。

它在森林的地下打洞,找寻某些植物的地下根茎为食,在它凿开的洞穴中,会有湿润的泥土,有时还会渗出少量的水。这些水是夏花必需的,虽然危险,但别无办法,因为没有这个怪物,夏花无法凿开表层冻土。

屋顶透进来的光线越来越强,为了天黑前能回来,现在得出去找水了,夏花缓缓起身,把头发往后扎了扎,拿起瑞士军刀、木棍以及装水瓷壶,挤出门缝,拐过几个旋转楼梯,顺着建筑物的通风道,慢慢爬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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