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了”
老白转过身去,背对着周易。
半年时间转瞬即逝。
新来的司狱原本管着京衙监牢,馅饼从天而降,接手了天牢。
凤阳国各处牢房,潜规则都大同小异,只是天牢里捞银子更多更容易。
如今各处的狱卒已经熟悉,天牢又恢复了往日情景。
“老周,早啊”
门口值守的狱卒冯桥,向前辈打招呼,如今天牢当值时日,没几个比周易还要长。
周易笑着招呼:“昨儿就你溜得早,还怕让你结账”
“家有悍妻,迫不得已”
冯桥连连拱手,原本是京畿万年县牢头,调来神京后尚不适应。
万年县最贵的青楼,过夜上不过一二两,进了春风楼摸了摸姑娘的手,竟然就要十两银子,就是镶金的也不值啊
周易笑道:“既然校尉大人都去了,那就是走牢里的账,不可亏大了。”
冯桥顿时懊悔不已,他本想着今早打听清楚,等回了家与人吹嘘,假装去春风楼享受过。
“日后还有机会。”
周易一路上与同僚叙话,拎着桶去送饭。
乙七号狱。
犯人新关进来不久,是个犯了卖官之罪的吏部官员。
头发花白,身形枯瘦。
这般年岁进了天牢,用不了一年半载就没了。
犯人见到周易倒了饭,艰难吃力的起身,还剧烈咳嗽几声,慢慢挪蹭过来,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吃饭。
所有动作,无一不似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周易眼中闪过精光,精通易容术的他,已经发现了数处破绽。
脸上表情太过僵硬,即使故意装的气息奄奄,也不可能皮肤一动不动。
脖颈肤色与手上细微差别,尤其是粘在手上的黑泥,一是造型太过刻意,二是完全没有浸入皮肤当中。
况且这般虚弱的老人,手里的碗却是极稳
周易默不作声的离开,最后来到老白的牢房,从怀中取出一壶酒。
老白打开酒壶一闻:“又是梨花白,这酒太烈,远不如照殿红、玉露春韵味绵长。”
“很久以前的朋友,最爱喝梨花白,我喝习惯了就懒得换口味。”
周易努力回想魏昌,只记得是个昂藏汉子,额阔面广,具体细节模样已经模糊了。
“啧啧,你这心黑的竟然有朋友”
半年时间,老白与周易已经相熟,说话也没了那么多顾忌。
周易不愿回想过去,他的寿元无穷无尽,将来会累积无数过去,包裹眼前老白或会成为其一,所以必须学会尘封或者遗忘。
“昨天修行飘萍步,有几次转折总是不如意”
老白沉吟片刻说道:“世上轻功,大体上只分为两种,小范围内的闪转腾挪与远程的长途奔袭,飘萍步属于前者”
详细讲述飘萍步的修炼要诀,为周易传艺解惑,直至壶中酒品完。
周易离开前问道:“明天换成照殿红,还是玉露春”
老白说道:“还是梨花白吧,喝习惯了也懒得换口味。”
周易微微一怔,又蹲了回来:“我去寻一壶百年梨花白,你帮我做件事。”
老白点头道:“那敢情好,以前咱可是非百年美酒不喝”
周易笑道:“就不问问什么事,若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也去做”
“你这厮虽然心黑,却是有底线之人。”
老白说道:“况且当真是做恶,我就白嫖了美酒,不去做你又能怎样”
“乙七号狱的犯人,昨晚似乎换了人”
周易讲过犯人来历,易容后遗留的破绽。
“有趣有趣这般有趣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老白听的双目放光,蹲天牢早就闲极无聊:“你且放心,只要他有所动作,绝对逃不过我的眼。”
“注意安全,那人极有可能是个高手。”
周易再三嘱咐提醒,仅仅是盯梢,就是那厮逃了也别去追。
“放心咱可是老江湖,安全第一还能不知道”
数日之后。
周易来到牢中送饭。
老白嘿嘿的招手,内气传音道:“那厮昨晚终于有动作了。”
“做了什么”
周易从老白这里学了十几门轻功,其中有几门绝顶传承,投桃报李,传授了苍天王的传音秘术。
“他去了甲一号牢房,寻了半夜又回来。”
老白脸上露出激动之色,谁不知道那牢房,半年前关着一位武道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