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亮这时才知道订桌席的地方是伎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因为这些伎馆里的女人主要不是娼伎,而是歌女舞伎,价钱不菲。这孙将军好像真的很看重自己。
移步出发,沿着客舍所在的街道没走一会儿,孙谦就指着前方说,到地方了。
伎馆是一座有前后房屋的大院子,前面是一座四面开窗的悬山顶阁楼,从楼上的窗户里、便能看到女子的身影晃动。魏国的建筑挺大气,不管什么地方都宽敞。一个老鸨模样的中年妇人径直叫出了何公子的姓,显然她是见到了常客。
三人被请到了楼下一处屏风隔出的雅座,旁边装饰着室内假山。很快小碗大盆就端了上来,有烤的有炖的全是熟食,还有大壶酒水。
不过,今晚的节目似乎不太让何骏满意,因为孙谦没有叫伎女助兴。于是大家相互劝酒,略显生分。三巡之后,孙谦提议玩投壶,他可不会那些行文雅令的游戏。
何骏看起来有点无聊,好在没怎么表现出来,只能陪着打发时间。等到三人都喝得有点醉意了,这时何骏的眼睛忽然睁大,望向屏风那边。
秦亮好奇之下,顺着他的眼神转过头,眼睛亦是一亮,只见屏风后面走出来了一个高挑的美人。
美人的口鼻前遮着一块半透明的薄纱,初看十分惊艳,细看之下倒也还算漂亮,对于女子相貌来说、颧骨稍微有点高。不过她很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她的身材和打扮。她的个子本身就长得高挑,却穿着很贴身的月白色窄衣裙,腰上紧紧系着一根腰带,凸显得腰身特别纤细、以及腿长,胸脯也显得更鼓,引人遐思。她的头发扎成了一个发髻,拿着一把细剑背握在身后,更是看起来英姿飒爽。
霎时间,何骏喜笑颜开,转头道:“孙将军,原来重头戏在压轴。”
不料孙谦一脸无辜,还一副茫然的表情:“在下并未邀请舞姬,不知她是谁。”接着孙谦又问道,“你是不是走错了”
美人却神情自若,上前两步,揖拜道:“妾身唐突,毛遂自荐,请为此间秦君舞剑,以助酒兴。”
何骏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态,“仲明,你叫的人”
秦亮也是一脸懵逼。不待他说话,美人又道:“妾身本非此馆舞伎,今夜只是借贵地”
何骏的投壶技术稀烂、脸因为喝了不少酒已经变红,语速倒还挺快,“难怪从未见过你。”
美人被打断了话,仍旧神情不改,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很快就停留在秦亮的脸上。她大胆地注视着秦亮,显然已经猜中了人。她接着说:“偶然间得知秦君正在馆中,遂请大娘准许,为秦君献舞一曲。”
秦亮问道:“你认得我”
美人的脸上神情本来有点清高,无甚表情,这时她的嘴角竟露出了一丝笑意,语气也温柔了一点,“妾身只闻其名,未曾见过面。”
何骏看得酸溜溜的,轻声“哼哼”了一句。秦亮想缓解气氛,脑子忽然冒出一句诗,便随口道:“舞剑助兴,不错。不似鸿门宴,空杯猜忌人。”
美人嫣然一笑,看着秦亮再次行礼道:“妾身朝云,献丑了。”
屏风旁边传来了几声琴弦,接着响起鼓声,朝云的身姿随之缓缓起舞,婀娜多姿,柔韧似柳,三人都马上看得目不转睛。
鼓声越来越急,朝云的步履舞动也加快,挥舞细剑,剑身刺空有声,竟然十分有劲道。秦亮虽不像长兄一样马弓骑射兵器样样精通,但从小练习过剑术,请过当地名士教习,算是有所造诣,所以看得出来此女不仅会表演舞剑、本身也必定学过武艺。
她的剑舞时而柔美,将身材展示,看得观众如痴如醉。时而轻盈旋转,叫人心生轻快愉悦。时而剑出如风,使人正襟危坐。精彩的舞蹈完全抓住了三人,秦亮的心情也不禁随之起落。
一曲罢,大伙儿还意犹未尽,直到朝云弯腰道:“妾身不才。”
秦亮立刻鼓掌称赞,余者二人也接着抚掌叫好。
秦亮心道:洛阳的生活果然比乡下庄园精彩多了,头天晚上就有娱乐活动。想想前两年,他在平原郡披麻戴孝,生活简直如同隐居一般,跟眼前的光景实在没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