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各路诸侯不欢而散后,瘫坐在上席的袁绍满脸惆怅,这个黄口小儿居然敢如此无礼败坏自己的名声不说,还当着众人的面羞辱自己,当真是令人气愤。
不过,还未离开的曹操此刻却面无表情,他呆呆地望着帐门若有所思,旋即便转过身来看向满脸怒意的袁绍,这件事情,着实是他的错。
“孟德,你如此袒护那小儿,是想做什么”袁绍那双猩红的眼睛盯着眼前还不离开的曹操冷冷地质问道,“要知道,刘虞向来与公孙瓒不合,推举刘虞为帝,公孙瓒必会阻止,不如杀之而后快”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曹操没有说话,他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袁绍。
不知不觉中,眼前这个京城老友,居然变得如此功利,仰仗着自家权势名望,在天下诸侯面前耀武扬威,更何况先皇所立太子尚在,人就在洛阳,袁绍便要推举刘虞为帝,这不是谋逆是什么
想了很久,他提着沉重的内心对眼前的袁绍语重心长地说道:“本初,今日公孙武所言不无道理,你倘若一意孤行,依旧立刘虞为帝,那必会遭天下谴责。”
“孟德,连你也”袁绍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老友道,“哼,你不过一介阉人之后,哪里轮得上你斥责我滚,给我滚”
无可奈何,袁绍已经完全听不进他的相劝之言,曹操转过身去摇了摇头道:“本初,你这般必将自食恶果。”
“”
不知何时,坐在上席的袁绍忽的站起身来,左手紧紧握着腰间佩剑,那愤怒的脸色顿然露出一丝杀意。
但理智还是战胜了他的冲动,那充满杀意的眼神此刻变得和缓,那颤抖的身体逐渐平稳下来,他说得没错,若自己执意拥立刘虞为帝,那大汉天下将会陷入四分五裂的困境之中。
而他袁绍,则会在史书上留下千古罪名,永世不得翻身。
公孙瓒军营。
当然,华雄阵亡,各路诸侯自然不会放弃杀敌立功的机会,在他们一致商量后,决定以孙坚为先锋,其余各部伴随其冲杀敌阵。
而公孙瓒则是命公孙武留在营中,自己率领麾下白马义从与刘备的平原将士出击汜水关。
坐在营帐上位的公孙武此刻紧眯双眼,他在回忆着刚才斩杀华雄的情形,就差一步,他那把刀如果再快些,再猛一些,就凭公孙武这具身体完全扛不下来。
“唔看来不上阵是对的。”
此刻的他只想找张大床好好休息休息,但这顶军帐却是连个躺下的床也没有,自己也就只能席地而坐,等待着前线的捷报。
踏踏踏
忽然,帐外传来噔噔脚步声,公孙武下意识地摸向腰间,不过他摸到的不是手枪,而是一把佩剑。
“公孙将军可在帐中”
只听帐外传来一阵瓮里瓮气的声音,公孙武并未放下戒心,而是站起身来缓缓靠近帐门大声回应道:“在,你是何人”
“吾乃曹公帐下司马夏侯惇。”来人很是尊敬地回应道。
站在帐门前的公孙武听到来人姓名先是一愣,而后嘴角上扬,居然是夏侯惇前来,那可真是个贵客啊。
“原来是夏侯司马,请进帐吧”他放下了戒备之心,将手中紧握的佩剑轻轻放下,转而以颇为轻松的口气回应道。
扑腾腾
就在夏侯惇进帐的那一刻,公孙武也恰好站在上位案前,待其走上前来,他转过身去看向已经距离约十步的夏侯惇,容貌俊美,浓眉大眼,一口八寸黑髯,颇有大将之风。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夏侯惇,又看了看他那只左眼,这和他脑中所想的夏侯惇完全不同啊
“夏侯司马前来,所为何事”公孙武态度颇为恭敬地向其作揖行礼道。
“曹公特委我前来向小将军道贺,顺便送来绫罗绸缎十匹、金百斤、关东美酒十瓶、牛羊各五只,以犒将军斩杀华雄。”
夏侯惇满脸笑容,对于面前这位年纪不过十七岁的少年以十合斩杀华雄的战绩,若论古之悍将,倒是没有几人能做到。
听到这番话,公孙武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的夏侯惇,那平淡的脸色骤然一惊,但旋即恢复和缓道:“曹公如此赏赐,真叫在下受宠若惊”
“哎小将军不必如此,曹公素来赏识有才之士,你如今斩杀关西悍将华雄而名声大振,又在各路诸侯面前说出如此忠直之言,如何不叫吾等赞叹”夏侯惇虽然性格高傲,但他却赏识像公孙武这样的热血少年,年纪轻轻便能纵横塞北,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要是别人,或许听着这些话都有些得意忘形,但公孙武却不然,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对这种说法完全是持谦逊的态度。
“司马且坐”
他伸出右手示意夏侯惇坐在左侧上席,自己则是回到正案上席位置坐了下来,脸上露出一种特别淡然的表情,使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您有所不知啊。”公孙武席地而坐,双手放在眼前案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幽州苦寒,塞外乌桓更是野心勃勃欲南下染指中原之地。”
“家父早年纵横塞北,在下也诞于战乱之中,因此,在家父的熏陶下,我少年时随军作战,十四岁上马骑射,十五岁便与家父征战塞外。”
公孙武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有些低沉,那青涩稚嫩的脸庞皱了皱,看起来满是惆怅。
“我能有今日的成就,其一,若非家父熏陶,少年时带我从军生活,这一身武勇便是无稽之谈;其二,麾下将士愿意追随我征战四方,若不是他们,我是没有勇气与那些强敌正面交手的。”
“说到底,我的成长,第一是靠家父,第二是那些勇敢的将士们,如果没有他们,呵何谈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