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泛从旅社出来,一边走,一边在心里估计着这女人的真身到底是啥。
他按照名片上的信息,去精绝古社。
药泛带好了口罩和鸭舌帽,尽量让自己的脸部都笼罩在鸭舌帽的阴影之下,然后找到了一张城市地图,根据名片上的地址,朝着精绝古社走了过去。
空气中缭绕了些许烟雾,有股烧焦的味道,形形色色的人们混在烟雾缭绕的广场边缘街道上,叫卖声与吵嚷声几乎完全交叠。
远处广场的另一边,是狭窄逼仄像是罐头盒子一样的三层房屋,密密麻麻的金属管道攀附在墙体上,像是藤蔓,又像是蜘蛛网,在薄弱的阳光中闪着光。
一名机械师学徒正操纵机械臂将篮球大小的实心钢制承力球固定到工作台上。打磨是一门仔细活,每个机械师的必修课。
当然,像这种机械师学徒如果不能进入大学学习,是无法正式成为职业者的。
药泛昨天也研究过了,现代机械师考评光是笔试的难度就很高,高等工程计算,蒸汽制动研究,机械工程学,实际机械操作。
这几本书都必须要学好,这是成为机械大师的必经之路。对于大多数机械师学徒来讲,只能掌握基本的操作方法,那些数学公式根本就不会。
工场煤烟四处弥漫,还夹带着若隐若现的臭味,这片街区的公共厕所的建设计划尚在部署,公共马车驶过时会溅起了大片烂臭的泥浆,也不知道那里面的泥浆到底隐藏着什么。
不远处一辆清运垃圾的卡车经过,发出厚重而有节奏的机械声。
这种新型的蒸汽机械使用了粉碎机和带有螺旋输送器、金属齿轮及活塞的垃圾压缩装置,多亏了它的存在,才让这有些破旧的街区没有变成恶臭熏天的地狱。
药泛抬头看了一眼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巨大烟囱,竖起衣领,快步穿越街区。
穿着油腻围裙的屠夫在路边叫卖黑铁钩上的肉类,小贩在装着半死不活的银刀鱼在木箱边大声吆喝:“大家伙走过路过别错过,清晨刚从纳西河打捞上来的,最新鲜的渔获”
纳西河是瓦力城唯一一条河,连接着北方的奥特拉蒂海,每天早上都会有新鲜的海鱼。
空气里弥漫着新鲜面包的浓烈麦香,还有香肠、培根、黄油炒蛋药泛肠胃咕隆一下,他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这时,他耸了下鼻子,闻到了一股被报纸包裹着的炸鱼薯条散发出的夹杂着油墨味的香气。
药泛因为急着去找绫罗解决自己的灵魂污染问题,买了个炸鱼排便朝着地图上面标注的地方赶了过去。
街道上人流如织,身穿正装戴着礼帽的绅士、背着木箱的搬运工、偶尔有带着机械义肢高高在上的成功人士、赤着脚高声呼喊的报童、腼腆拉客的卖花女、抱着纸袋行色匆匆的臃肿家庭主妇、穿着背心抽着烟袋的吹牛老头
药泛路过了一个喷泉,喷泉没有喷水,上面雕像已经有些发黄。
如此的真实,如此的不可思议,如此的违反过往二十余年的常识。
昨天晚上药泛还没有那么强大的视觉冲击,直到今天早上,他才真正意义上了解了这个世界,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乘坐有轨电车到了瓦力城的市中心燃尽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