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初虞手指摸过来的时候,席筝就醒了。他握住搭在胸膛上的手,清了清嗓子,在黑夜里问:“怎么了”
安初虞听到声音,火速抽出了自己的手。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席筝坐起来,开了一盏壁灯,昏黄的灯光填满房间,他扭过身看着眯起眼睛的安初虞。
她一只手捂住额头,宽松的睡袍从肩头滑了下来,脸上挂着刚睡醒的迷茫,可能是睡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席筝别开视线,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安初虞思绪慢慢回笼,认清了现实,她在别人家做客,不是在酒店的房间里。她吞咽了一下,嗓子有点哑:“谁让你睡床上的”
席筝要气笑了,出于绅士,他还是没看她:“房间里就一张床,不睡床上你让我睡哪儿”
安初虞不留情道:“地板。”
席筝这下是真笑出声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好歹做了半年的夫妻,你就这么狠心”
安初虞不接他的玩笑话,视线在房间里逡巡。
席筝下了床,问她:“要什么”
安初虞捋了一把头发,眼睛闭了闭,鼻尖萦绕着浓郁的玫瑰香味,扰得她心情有些烦乱:“口渴。”
席筝二话没说出去给她找水。
不一会儿,他端来一杯水,是温的,递到安初虞手边,听她问几点了,他抬眸扫了眼挂钟:“凌晨两点多。”
安初虞手肘撑在床面,半躺着接过水杯,仰起脖子喝了大半杯水。
席筝的目光似有若无地从她身上掠过,大脑有些空白,连带着表情都木木的,心跳却截然相反,比正常时要快很多。
他接了安初虞递来的杯子,随手搁在柜子上。
她又困又累,解完渴就“咚”的一声重新倒回床上,眼睛闭上了,睡袍的领口开那么大她也毫无所觉。
席筝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木头一样杵在床边,不确定她是不是秒睡了,轻声问道:“真让我睡地板上”
安初虞没回答。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我睡床上了。”席筝掀开被子,跟之前那样躺在她身边。
他静静等了几秒,在心里盘算着她要是还没反应,他就关灯继续睡觉。
就在这时,安初虞眼皮动了动,显示她没有睡着。席筝盯着她,见她睁开了眼睛,立刻道:“我以为你睡了。”
安初虞被水润过的嗓子清亮不少:“你太吵了。”
席筝:“”
他一向言简意赅的人,她竟然嫌他吵
席筝抿着唇沉默不语,视线在她眉眼处流连。半年未见,比起她连他的脸都记不住,他对她可一点都不陌生,日常总能在网上看到她的照片。
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似乎能够理解网上那些人对她相貌的痴迷。画笔都勾勒不出的精致面孔,而她本人就能长成这样。常说那个乔绿霏跟她长相气质相似,在他看来,不管是乔绿霏还是其他人,在安初虞面前都不够瞧的。
“安初虞,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是你先找上我,让我娶你的。”
“嗯”安初虞不太适应跟一个不熟的异性在夜深人静的床上聊天,尽管这个异性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席筝目光下移,落在她唇上,喝过水的缘故,她的唇瓣看起来很水润。
他话语简洁,但安初虞听懂了:“这个问题你该去问安致和,是他中意你当女婿。”
家族联姻,当然是家长说了算。
席筝不甘心地问:“那你呢不满意难道不会反抗吗我可没看出你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她都要打乔绿霏的巴掌了。
安初虞不想跟他说当中的细节,脸一偏,沉默应对。
席筝推了她一下:“喂,你睡了”
安初虞不耐烦了:“你的嘴巴闭不上就滚下去。”
席筝轻啧一声,聊得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我是想提醒你,睡袍穿好,别说我故意占你便宜。”
安初虞一怔,扯过衣襟拉拢,裹住裸露的肩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席筝弯起嘴角,关了壁灯,用低低的气音说了声:“晚安。”
黑暗里,安初虞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凭他的语气判断出他在戏谑地笑。她倏然有股说不上来的恼怒,想都没想就踢了他一脚。
席筝轻轻嘶了一声,在被子里精准地捉住她的小腿:“我哪里又惹到你了”
安初虞想收回脚,却发现被他握得很紧,她试了两下无法挣脱,气息便有些不稳了:“松开。”
“你保证不再踢我我就松手。”
安初虞不想处于下风就没有轻易妥协。
席筝看穿了她,坚决道:“我不松。”
安初虞气不过,翻身与他扭缠在一起。他一只手绕去她后背,扣着她的腰轻而易举调转两人的位置。
雨声早就停了,四周一片阒静,衣料的摩挲声分外明显。
不知为何,席筝突然想到片刻前看到的安初虞柔软粉润的两片唇瓣。他那时就感到喉咙干涩发紧,此刻与她贴得太近,异样的感觉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