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飞东南人归去,去时寒风任东南。
1
江湖中的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踏雪无痕穿云雁”周寻的名号,只是见过他的人却很少。
只道他年岁不大,轻功却是天下第一,名声虽大,为人却是谦逊有礼。
他从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只要是他能帮的,他一定会帮,不能帮的也一定会去试一试。
是否他本就不会拒绝呢
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一间像样的客栈实在不容易。
而此间就是那个像样的客栈。
门前的挑起的锦旆已破了一个洞,在风中左右摆动着,锦旆上的字早已模糊不清。
客栈角落中,坐着一个漂亮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只是他那通身的气质,却完全不像是孩子。
他肤白细腻,吹弹可破的模样全然可以媲美世间最美的女子和那出生百日的幼儿。
一双柳目清秀如画,一张薄唇轻抿含笑,其中又仿佛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屑。
不屑于何无人可知。
长发由玉冠束起,耳旁垂下两条辫起来的小辫儿,使他看起来有一股异域人的感觉。
一袭对襟窄袖白色长袍,白的像雪,干净不染半点尘埃。襟上金丝银丝相互穿插环绕绣成的波浪花纹甚是精美。腰间玉带之上,七七四十九颗耀眼的白中透粉,粉中透白的珍珠更为光彩夺目。
腰畔右侧斜插一支白玉箫,左侧佩有一柄剑,剑柄之上,挂着一枚翡翠吊坠。
这兴许是他身上唯一一样不是白色的东西。
袖上银丝环绕,袖口处又覆有一层似是精钢所制的鱼鳞似的装饰物,将手背隐于其后。
看起来很特殊,也很漂亮。只是很少有人真正猜到那些鱼鳞似的东西的用处,看起来就像是士兵铠甲上的甲片。
他就是周寻,“踏雪无痕穿云雁”周寻
谁都不会想到,周寻会是这幅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个束发之年的孩子。
以周寻的身份,他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他偏偏出现了。此刻正淡定的饮着杯中清茶。
自然是有人请他来了,用百两黄金将他从长安请到这里。
请他的人还没来,杯中茶却早已凉了。
周寻微微蹙眉,抬眸望向门外。
天有些阴沉,可还是没人来。
周寻又倒了一杯茶,热茶。
茶至唇边。
门外忽的刮起狂风,风中夹着豆大的雨点儿,肆意飘洒。
茶水入喉,苦涩甘甜。
2
雨仿佛下的更大了。
风也仿佛刮得更狂了。
枯黄的落叶飞旋着,雨珠子也在飞,就像是冰雹,打在脸上,冰冰凉的,像是刀锋的温度,令人心颤。
“朋友何在”
门外来了人。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一手撑着一把油纸伞,另一只手往前伸着,托着一大叠金叶子。
店中所有人的眼睛几乎都直了。
唯有周寻,只有周寻还是目不斜视,安静的品着杯中清茶。
茶香袅袅,清清淡淡,沁人心脾。
很静。
店内很静,没有人敢贸然动手。
老人的手还是伸着,金叶子还在他的手里。
“朋友何在”老人又问。
那金叶子就在他手里,好像只要一拿,就可以轻松揣进自己怀里。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而且还不是一个。
三个人,三个看起来很壮的男人。同时起身,同时飞扑了过来。
突然,一道闪电仿佛一下子把天划开了一个大口子,世间顿亮,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与此同时,店内好像也出现了一道光,没有闪电亮,却比闪电还快
快到那三个人还没有到老人跟前时,老人手中的金叶子便没了踪迹,快到那三个人才刚刚踏出三两步,便丢了性命。
三个头颅已同时飞了出去,落在雨中,血流满地。
闪电过去,是雷声。那一阵闷雷,只躲在浓厚的乌云后隆隆的响了几声,便又静了下来。
雨安静的下,风却停了。
店内恢复黑暗,比一开始更黑,黑到看不清人的脸,也比一开始更静,静到可以清晰的听到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
周寻站在桌子旁边。
他没有在喝茶,而是用一条洁白的丝帕在拭剑。
拭剑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