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应该是某位红袖添香的姑娘的吧。”溪留配合答道。
沈听摇头,他眨了眨双眼,笑道:“非也,那位置,原先是沈某坐的,只是后来,觉着那头风太大,才换到这边来。”
溪留顿了顿,瞧了一眼手上拿的酒杯,果然没有红脂。但她也只是一瞬停滞,后便又从容一笑:“啊竟是如此,适才溪某渴得厉害,便不问自取,是溪某唐突了,对不住沈公子。”没有娇羞,更没有窘迫,好似并不在意。
她这话说得随意,道歉也没有什么诚心。反倒把沈听弄得愣了愣,不知做何反应才好。原来,眼前这姑娘,如她眉目一般,清冷有余,娇憨实少,那对酒坑儿,不过是个幌子。他清咳了两声,换了一副严谨的神情,道:“说起来,溪氏来我南水城时间也不短了,我已遣人上下了解了一番,溪氏进商部,也是理所应当。上年,沈东家已是交足了银两,故你只需同我交接一些沈氏的年册,人都多少店有多少与谁交货最多盈亏与否今后做何打算茶叶品种,一一详列在上。当然,我也不是要所有详细的编列,你只需写上个大概。另外,等商部集会,你需得与我一同见见商部的其余人。届时,我会将你溪氏茶叶的一些基本情况向大伙介绍。你也要做好准备,进商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总会有些看你或看溪氏不顺的人,会多有为难,你需仔细应对。最后,能不能进商部,还得依赖商会其他老板的意思。我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听沈听说起了正事,溪留也换了一副认真的神情,仔细将他的话听明白,过进脑海里。
她问:“公子说的,我都记下了,回去我便将这些编上。编这些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就是我该做些什么样的准备,一般那些个老板先生们,都会问些怎样的话题呢”她轻蹙眉头,略显紧张。
沈听见溪留如此神情,宽慰道:“你也不必太过紧张,我虽看不得你这身打扮,但也答应过溪东家,溪家入部的事,我会帮着应付一些。至于这些老板的问话,这是最不可预知的,你到时保持警醒,尽量从容应对便好。对了,有几家老板你要多注意一些。首先便是季家,季家家财万贯,在商部的份量很重,不可得罪,最好私下里,你先打点一番;其次是吴家,吴家在商并没有很大的分量,但有太守撑腰,民不与官斗的道理想必你也是懂得的;再三就是我沈家,沈家在南水城根生地固,算是南水城本地的大家了,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沈家也最好尽量应付,但你也不必忧心沈家过多,我那些个叔叔待我也是有几分敬重的。”
溪留听了他的话,先是道了一声谢,而后长眉却皱得更深了。她轻叹:“季家唉”
“听说,你踩着了季公子的手帕,还牵动了一场姻缘,结果却是一场乌龙。这事可是真的”沈听听溪留提起季家,八卦之心忽起。
溪留抬眸,见他一副好奇不已的神情,忍不住噗呲笑了一声。堂堂七尺男儿,偏偏嘴碎。他好奇,她篇不回答。于是溪留道:“你猜”俨然一副先前他戏谑她的模样。
沈听想,从来只见他捉弄别人,少见有人以他之道还他身的,溪留这性情,倒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于是笑了笑,举杯请酒。两人对酒豪不含糊,如兄如友,对酒当歌。湖周青山不动,雁过留声。坊上清风徐徐,碧波微闪。一个早晨过去,竟都毫无醉意。
溪留想,这个沈听,如自己一般,又是一个酒场上的常客呢。不免心有戚戚然,如遇知己。尽管知晓他的酒场不同,与她想比,他的酒场似乎添了些许风月。
溪留同沈听起身离开画坊,正要行礼分别。甲板上,忽见一群上月学子走来,皆是身白如雪,接着,一声“阿姐”从远处传来。溪留知道,是溪寻在喊她,于是眯眼望去。溪寻拨开人群,漏出她那张明媚娇憨的脸颊。同溪留一样,溪寻的双颊上,也有一对酒坑。同溪留不同,溪留清瘦,清冷便掩过娇媚;而溪寻稚气未退,娇媚更甚眉眼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