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年节还有几日不到,料定去京城也找不着什么好的住处,溪留于是来寻沈听帮忙。沈听倒是十分大方,听了原由只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便吩咐石新给溪留找了一处京北的院子。之后,溪留等人便上京城去了,除去安清明的几个妾室偶尔因为争宠闹些小矛盾,一路平安,一行人于除夕那日抵达京城,匆匆过了一个极为清冷的大年。
初二,溪留盯着侍人给安清明熬好了药,亲自给他端了过去。沈听帮忙找的院子位置虽然偏僻了一些,但十分宽敞舒适,房间也多,足够溪留等人一人一处。溪留挑了最北处的院子,安清明住在最南处,中间隔着一个小园子,一般吵闹,轻易不会相互影响到彼此,似是特意为安清明和溪留这样的处境挑的院子一样。
溪留带着雀儿走了半刻钟时间,才来到安清明住处。此刻,他正斜倚在院子里的竹藤上,与侍妾们嬉闹,火红的炉子上,正烧着壶清酒,白雪皑皑的院子里,还散着他们刚才嬉戏留下的深深浅浅的凌乱脚印。
溪留不经意道了一声:“天冷,还是少吹些风好。”
自从来了京城,溪留不再忙活于生意上的事情,对安清明以及他的侍妾们,便多了几分关心,譬如现在,她还破天荒地嘱咐起安清明来,但也仅此而已。她与他处得本就不太好,加上初到京城,虽没了生意,但打点的事依旧很多,除了必要的事情,比如亲自监看他的汤药,其他的事,她依旧没有过多过问。
珠圆见溪留来了,朝安清明嗤笑一声,用她那独有的讽刺口吻道:“安郎,夫人给您亲自端药来了呢,快喝了我们好耍。”
安清明捏着她的下巴,笑骂她:“你嘴倒是甜,平日待我全是不着调的抗逆,怎么今儿夫人一来,你就这样顺从,难不成,你不是想伺候我,而是想去伺候她不成”
安清明三个侍妾,一个唤珠圆,人如其名,媚态十分,婀娜多姿,就算女子瞧见,也忍不住羞红了脸,而她的话语,带着勾栏里的泼辣与热气,十分勾人。另一个唤玉润,玉润与珠圆其实是一对姐妹花,但玉润长得却与珠圆不同,她长相秀丽,如初春新叶,碧玉灵秀,惹人怜爱,说话也十分有趣,却丝毫不显清高刻薄,譬如此刻,她便接道:“姐姐,安郎被你的话给气到了,还不快些哄哄,不然,今日可没有好日子过了。”
于是珠圆立马接道:“安郎,妾身开玩笑的,别当真呀,夫人有什么好伺候的,珠圆哪里离得开爷”
安清明的第三名妾室,名唤画眉,画眉与珠圆玉润不同,长得艳丽清冷,性子也最是嚣张,但却最得安清明喜爱,此刻,见珠圆玉润姐妹一唱一喝,她只冷笑一声,道:“安郎,夫人不就是给你端药么怎么两位妹妹说得像是她做了天大的好事一样,伺候夫君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你瞧珠圆说的话,像什么样子”
安清明听此,并不搭话,只意味深长地笑着,表示她们说的他都同意,就想看看溪留此刻如何应对。
溪留虽与她们接触不多,但经过雀儿的转述,心里也是有几分了解几位侍妾的做派的,如今看来,的确是有几分恃宠而骄。溪留也是明白安清明针对她,并不在意,只将药递了过去,淡淡道:“快些把药喝了,有事跟你说。”
安清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自嘲一笑,对着画眉道:“瞧,今日夫人不止亲自端药,还有事同我说呢,画眉,你说她这是怀揣着什么心思呢”
珠圆抢答:“哎呀,安郎,这您都不知道,依妾身看,京都冷肃,夫人定是孤枕难眠了,想同你好呢,我可先说了,我第一个不让。”
玉润附和:“呀这还真是稀罕事呢,姐姐,你说同画眉姐姐比,夫人的清冷会不会更得爷的青睐呢”
画眉听此,不屑道:“谁要同夫人比,爷要是不稀罕我了,我走就是了。”
安清明连忙哄她:“好画眉,说什么气话呢,安郎怎么会舍得你”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女人外加一个男人,更是一出好戏,听他们来来回回,叽里呱啦,溪留竟看得津津有味,嘴角还挂起一丝闲笑来,她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几人斗嘴,但以前忙活,没有心思品味,今日仔细一听,可不得了,句句机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