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宋六陵,是被蒙元鞑僧杨连真伽给毁了的。说杨连真伽破棺裸尸,攫取了全部陪葬珍宝。
可姐姐却言之凿凿地说,一直到0年代宋六陵遗址还在,这不就矛盾了么。
要么是姐姐口口相传记错了,要么就是吴老狼写错了。
如今,查了市图书馆的一手资料,顾骜才明白过来:两者并不相悖:
蒙元开国的时候,距离宋六陵才几十年。那时候的古人,哪来的文物意识?杨琏真伽挖坟的目的就是夺宝,所以只拿些当时就已经很值钱的陪葬品,比如金银珠宝,名人字画。
至于享殿的器物、建筑材料,这些东西在700年前是不值钱的,鞑子也懒得刻意费力、去计划性地彻底毁坏。
所以直到0年代,即使经过700年的风雨,以及无数次盗墓,依然可以确认还剩宋孝宗、光宗的享殿,依然有地面遗迹,只是其他四陵的地表部分荡然无存了。
这最后两座享殿的残骸,确实是除旧迎新的时候彻底垦平的。
“唉,可惜了。能挽救多少算多少吧。”顾骜内心叹息着。
他本来是工科生,连盗墓小说都不看的那种,对考古和收藏文物兴致寥寥。但既然遇到这种事情,与公与私没有不管的道理。
他打算花点钱,“毁家纾难”从其他知青手上抢收,能买多少算多少。至少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平山把东西都卖给外国人。
看完地方志史料,顾骜又翻了一会儿政策汇编。
从书上,他进一步了解了目前文物进出口的规定:
如今的古物出口创汇合法渠道,主要是两条。
第一条是国家特许经营的出口机构,主动向国外出口。
这个渠道虽然目前管理比较混乱,但毕竟还有一些五六十年代有关部门颁布过的规章可以借鉴,规定过哪些能卖哪些不能卖。只是十年不可描述期间,因为社会现实而松动了。(79年7月后就全面规范了,但主角不知道。)
第二条途径,就是来华的外国人或者华侨来国内旅游、考察,然后少量买些收藏品、离境时自己带出去。
这种交易的规模比较小,但管理完全是空白,几乎什么都让带。
顾骜在文献中,查到了一份中央文件决议,是文物管理局提交的,名叫《对外国人、华侨、港澳同胞携带、邮寄文物出口鉴定、管理办法》。
从表述上来看,这份文件貌似能解决问题,但目前才刚刚通过,国u院的批示是要今年0月正式实施。
法不溯及既往,这意味着该文件赶不上王平山的事儿了。
顾骜也无法从“倒卖古物”的角度举报他任何罪名。
只能从流氓和投机倒把着手了。
……
翻完这两本厚厚的文献,基本上也到了下课的点儿了。
随着铃声一响,学生们哄堂而散。顾骜也收好了书,然后招呼马风跟他一起去办点事。
马风最近一周貌似挺忙的,也不主动找顾骜“帮闲”了。
顾骜拉他出门的时候,随口就问他:“最近忙啥呢?我不会耽误你赚钱了吧。”
马风态度依然很恭敬:“顾哥你这就说笑了,要不是你罩我,带我见世面,我能有现在这么好过?啥事儿也比不上您的事儿。”
不过,恭敬之中,马风那种自得的表情也是掩饰不住的。
所以他自然而然聊起了最近的成功:
“不瞒你说,我最近想到了条跷课来钱的路子——坐汽车火车去沪江倒卖不要肉票的肉,太危险,毕竟要介绍信才能买车票。
但是坐船是不要介绍信的,还便宜。我就可以花块钱往返的船费,到姑苏之后,骑自行车往返沪江,然后偷买一些肉,加价四毛钱一斤到我们这儿的黑市上卖掉。目前我还没看到有人想到这条路子。”
顾骜听了,对马风的毅力颇有几分刷新:“即使只骑姑苏到沪江,一趟往返也得20公里自行车呢!这种辛苦钱你受得了?”
马风得意地一笑:“20公里怎么了?也就跟人家走路30公里差不多辛苦吧。再说了,骑自行车不会被路警临检,你就是一次性带五十斤都不会被人发现!那就是20块钱纯利了!”
骑20公里自行车就能赚普通工人半个月工资的话,感觉就没那么累了。
而且马风的下一句话,进一步让顾骜颠覆认知。
“再说,我很快就想到新的办法了——我只跑了两趟,就找到了姑苏的黑市,然后发现那里的黑市肉价果然比沪江贵一些,但比钱塘要便宜不少。
钱塘块2的,那里9毛5,沪江是8毛。之所以便宜,显然是姑苏离沪江近,所以有市民赶0公里偷偷去沪江不限量买,拉低了姑苏的肉价。
所以我就找了个姑苏的黑市大户,直接谈妥了每次从他那里拉50斤,让他送货到吴江码头。我虽然单价赚得少了,但不用骑那么远自行车了,往返也快。最多给船老大塞包烟,让他别管我行李超重,再给船上的蟹农每人散两根堵堵嘴就成……”
顾骜听得有些不耐烦了,赶忙让对方长话短说:“行了,一会儿再吹吧。知道你能,今天先去黑市帮我淘淘看录音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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