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 重明堂里,凤一接过太后赏的红封,心里美滋滋的,加上主子之前给的赏赐, 她现在也算是个富足的暗卫了, 收好了红封她就想要继续去找个暗处趴着,履行她的职责, 毕竟像她主子这样的好人,总会碍着很多坏人的路,她得好好护着他们。
只是看着扒着她腿仰头看她的小胖子,她一脸的懵,这胖子是想问她要红封吗:“你等着, 我给你拿。”小孩子, 一个银角就可以打发了, 很容易。
小算盘都寻她很多天了,今天终于再见着她了:“一一,你的小剑呢?”他那天可是看见一一唰唰几下,就把坏人给打倒了,他父王都没动。一一好像比他父王还要厉害。
凤一拿银子的手顿住了:“那是银丝剑, 不叫小剑。”她的宝贝只是细了点,但它一点都不小, 它都已经跟了她快二十年了。
“银子剑, ”小算盘那双眼睛黑溜溜的, 再加上他胖嘟嘟的, 一笑起来特别可爱:“一一,盘盘能……能见见银子剑吗?”
五娘坐在太后身边,婆媳两个听着堂下一大一下的对话,看着小算盘笑得那么贼,总觉得他在打什么算盘,就不知道凤一会不会上当?
凤一倒是大方,取下戴在右手上的银丝剑就横到小算盘面前:“你可以摸一摸。”她的银丝剑可是她师门至宝,当然她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她师门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正月二十这天,天很晴,失踪几日的昭亲王终于忙完了,回了庄子就去了后院。凝辉院里,五娘这会正拨着算盘,算着开立女子学堂的花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就停住了拨珠子的手,扭头看向门口。
刚好昭亲王掀开门帘进来了:“我回来了。”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但五娘听着很舒心,见他胡子拉碴一脸风霜的样子,便起身下榻,上前亲自给他去了大氅,又拧了一块热巾子,服侍他擦拭手脸:“你要沐浴吗?”这些日子没着家,看他有些凹陷下去的脸,就知道在外面又吃了不少苦头。
他媳妇总是这么体贴,昭亲王想要抱抱她,可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还是决定再忍忍:“准备热水吧,等我收拾干净了再抱你。”没成家的时候,他在外面待个一年半载的也不会想着回府一趟,自成了家,媳妇孩子热炕头就成了他的挂念了。
“没个正经,”五娘瞪了他一眼,就吩咐兮香去准备热水:“今天我服侍你沐浴。”这是她最近几年养成的习惯,只要他离家在外留宿,回来她必定是要查检一番,不然她不放心。
“求之不得,”昭亲王知道他媳妇担心什么,只要她不是怀着崽子伺候他沐浴,那他还是相当享受的:“我不在的这几天,家里怎么样,两个小胖子还听不听话,小算盘有没有继续跟着母后认字?”他原是想要亲自教他家大胖儿子的,可现在实在是脱不开身,那就只能让家里的几位先教着。等日后安定下来了,他再把那小子带在身边看着,手把手地教。
“都挺好的,”五娘拉着他进了后面的浴房:“就是母后跟小算盘念叨了你几回。”
昭亲王闻言,便笑问:“你呢,你有没有记挂我?”
“你说呢?”五娘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是明知故问。”她男人,她能不惦记吗?
“我就想听你说想我,”昭亲王终是没忍住,上前环住了五娘的腰:“你还没说小算盘最近有没有偷懒呢?”
五娘双手抵在她男人胸前:“偷懒倒是没有,他每天都会跟着母后认字,不过那小子心大,还心心念念着学武呢,天天缠着凤一,要拜凤一为师。”
提到凤一,五娘就乐了:“最近凤一都不敢露面,小算盘看上她的银丝剑了,找了一堆银锭子出来,要请凤一帮他打制一把,还愣是要拜凤一为师。可凤一明确择徒条件,她只收女徒弟,”想到凤一跟小算盘竟然能聊到一块去,她就止不住地笑:“你儿子太贼了,凤一不收他为徒,他就说凤一不把他当朋友,没义气,哈哈……”
看他媳妇笑得这么欢,昭亲王咬了咬嘴唇上的干皮:“小算盘想要学武,那就让他学,不过师父得重新找,可不能跟着凤一,凤一看着傻乎乎的,别再带出个傻徒弟。”那他跟他媳妇就有的哭了。
很快,兮香就领着两个婆子把热水抬了进来。五娘挥退了下人,便开始给她家男人脱衣,同样她也在等,等他开口跟她说外面的事。
昭亲王被五娘仔细查检后,才坐到浴桶里:“你最近几天就可以开始收拾东西了,再有半个月,咱们就回去王府。”现在皇宫正在清洗,里面很多东西都不能再用了,内务府跟工部已经在连夜赶制了。要不是怕劳民伤财,他都想把都城设在金满城。
“赵寅有消息了吗?”五娘散开了他的发,拿过如意梳:“那人不除,留着总是个祸害。”单看他的行事,就知是位心狠的,什么恶事都做得出来。
“他跑不了的,”提到赵寅,昭亲王面上的笑就没了:“这几天我带着人已经扫除了周边那些有异动的地头蛇,无宁也跟南鹰一起,把京城又捋了一边。赵寅在京里的人,包括景室皇朝留下来的那群死忠,基本都已经被清理掉了,现在的京城才算是干净了。”
五娘把他的头发给理顺了,才开始给他清洗:“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让我们回去。现在西北那一大块肯定是安稳的,京城也算是平定了,京城以西估计问题不大。可南边那一块就难说,奉国将军府在南边经营多年,只怕水深着呢。”
昭亲王握住五娘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等你们回去了,我就准备带兵亲征,不管怎么样,我要的是整个中原,可不会拿一半就停手了。”好在这次跟他进京的西北军,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近十八万大军,赵寅的东南军估计在二十万左右,两军悬殊不大,事就好办。
闻言,五娘的手一颤:“你不是说派兵围剿的吗,怎么又变成亲征了?”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她怕他有事,毕竟人身都是肉长的。
“建立新朝,我总要立威扬名,”昭亲王明白她的担心,只是有些事情是势在必行:“放心,我会好好的,毕竟家里还有被我养得水灵灵的漂亮媳妇呢。”其实他最怕死了,因为他有太多放不下,老母娇妻幼子,要是没有他,他都不敢想他们要怎么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杂碎,所以他不敢出事。
五娘没再吭声了,而是自己退了衣裳,踩着凳子,坐进了浴桶里,伸手紧抱着她的男人:“元昭,我警告你,要是你敢负我,就我抛下一家老小……随你一起,生同衾死同椁,我们说定了的。”
“媳妇,我记着了,”他亲吻着她的眼睑,他怕她流泪,五娘也动情地回吻他的下巴,她知道她已经被他惯坏了,这辈子只能赖着他了。
情到深处,心有灵犀,无需言语,只愿抵死缠绵话衷肠。
晚上,昭亲王拉着春娇含媚的五娘,进入重明堂,就见他们家小算盘一脸失意地拉着花嬷嬷站在廊下。五娘丢开昭亲王的手,就上前去问询:“这是怎么了?”
小算盘抽抽嗒嗒地说:“母妃,一一不要收盘盘为徒,盘盘伤心心。”
昭亲王皱着眉看着自己被媳妇甩开的手,想着女人在床上说的话果然是不能信的,刚还说只心悦他一个男人,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她就因为另外一个男人抛开了他的手。
看着站在廊下那位矮矮矬矬的小胖子,他背着双手走了过去:“凤一只收女徒弟,你是个男子,就不要强人所难了。”他已经好几天没见着小胖子了,这会他都站这了,这小胖子还一心惦记着凤一,真是个不孝子。
小算盘伤心了:“可是那天就一一最最厉害。”他的师父一定要是最厉害的,他才能最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