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奕一个闪身,藏到了一旁的墙壁后。
细细的哭泣声犹如蛇一样缓缓地游走在空气中,犹如湿润粘腻的水流一般顺着人的毛孔钻入,然后被清晰地传导到莫奕的耳朵里。
他的身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伴随着哭声,有脚步声缓缓地响起,一步一步地踩在走廊中,仿佛踩在莫奕的心上一般。
于此同时,似乎还有细细的摩擦声响起,听上去犹如布料被拖在地上一样。
莫奕的脊背紧紧地贴着身后冰冷的墙壁,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黑暗中的一角,目光微微有些失焦。
——刚才在负三层楼的时候,他也有听到脚步声,与金属摩擦声。
这里面会有什么关联吗?
呜呜的哭声靠近了,就仿佛是直接在他的耳边发出来的一般,令莫奕不由得中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紧绷起了浑身上下的肌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是从遥不可及的地方袭来。
耳边是伴随着脚步声逐渐靠近的哭泣声,细细地在耳边环绕着,在寂静的走廊中发出轻轻的回声。
莫奕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之前受过伤的大拇指处传来冰冷酸麻的阵痛,顺着神经一路向上,扼住了他的喉咙。
疼痛使他的感官更加敏锐。
黑暗也是。
哭泣声与脚步声没有停留地经过他藏身的房间,然后缓缓地向着走廊深处走去。
它似乎拐了一个弯,声音慢慢变小,然后逐渐远去了。
哭泣的声音重新变得微弱犹如游丝,被距离缓缓地拉远——
背景中的水滴声重新成为了主要的音轨,有节奏地,毫不懈怠地在黑暗中响起,一滴一滴地缓慢落下,在莫奕的耳朵里竟然变得格外亲切。
他缓缓地长出一口气,压抑的窒息感离去,仿佛压在胸口的大石被骤然搬开。
但是莫奕不敢掉以轻心。
如果这层楼的脚步声和上一层楼类似的话,它迟早还会回来的,现在的时间非常紧张,一分一秒也不能浪费。
他在黑暗中凝神谛听了一会儿,确定声音已经远离了之后,便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出去。
莫奕抬起头,走廊另外一端的灯光微弱地闪烁着,虽然无法将眼前的道路照亮,但是总归是一个心理安慰。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个刚才他没有打开的房门旁边。
那扇门此刻已经打开了,在黑暗中微微露出一个狭窄的缝隙,规律的滴答声顺着门缝传来,在黑暗中清晰地响起。
莫奕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扇门推开一个可供一人通行的缝隙。
“吱呀”的门轴生锈声在一片寂静中响起,听在莫奕的耳朵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的呼吸一滞,动作僵住,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莫奕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倾听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刚才发出的声音没有将什么其他的东西惊动之后,他侧过身子,从那个敞开的门缝中一个闪身走了进去。
血腥味更加浓郁了,铁锈的甜腥味顺着鼻腔滑入肺部,伴随着阴冷的空气带来微微疼痛感。
这个房间非常大。
房间的尽头亮着一盏小灯,散发着几乎没有什么用处的微弱的光。
莫奕眯起双眼,他的视线已经适应了黑暗,能够分辨出房间内东西的模糊轮廓。
这应该是给精神病人洗澡的屋子,整个房间从头到尾排列着两排肮脏陈旧的浴缸,一个接一个地从房间的一端延申到另外一端。
滴答,滴答。
水声在黑暗中响起。
莫奕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动作猛地一顿,目光缓缓地落在房间另一端的一个浴缸中。
一片深沉浓郁的黑暗中,那里有一个起伏的模糊阴影。
莫奕的心脏怦怦直跳。
——那个浴缸……似乎不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