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的眩晕与失重带来的窒息感紧紧地扼住咽喉, 浓郁的黑暗与嗡鸣的噪声将意识紧紧地拥住, 仿佛要将身体中剩余的气力犹如海绵中残余的水分一般地挤压出来,神经被拧成一股股扭曲的绳,拉扯着向四周分散而去。
冰冷干燥的空气凶猛地涌入收缩起伏的麻木胸腔, 将呼吸道带起火辣辣的疼痛感。
这样的疼痛感随着意识的恢复而变得清晰起来。
莫奕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阴翳尚未散去, 视线范围内只有一片由黑影环绕的黯淡光圈,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麻木四肢的触觉逐渐苏醒,将清晰明显的痛觉传入尚未完全恢复意识的大脑,带来久违的活着的感觉。
眼前的黯淡光圈逐渐清晰起来,视线内是绚丽的色块和激烈冲突的颜色, 抽象的图案交叠,从中央处层层叠叠地蔓延开来, 繁复的图案杂糅在一起, 带来一种视觉上的眩晕感。
莫奕缓缓地眨眨眼, 意识犹如溺水者一般缓缓地浮出水面。
他认出了这是什么——
这是房间的顶画。
莫奕艰难地用手掌撑住自己身边触感柔软的床铺, 缓缓地将身子撑起,环视着自己所处的房间——富丽堂皇的巴洛克式风格,房间角落半拱起的廊柱,四面挂着油画的墙壁。
如此熟悉的景象冲击着他的视网膜,顺着视觉的神经传导到大脑中,将他被在沉眠中迟钝的感知力瞬间地重新激活起来。
莫奕缓缓地眯起双眼,然后动作迅速地翻身下床, 但是麻木的双腿却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软了下来,使他不得不用手撑住一旁的桌子才不让自己栽倒在地毯上。
手掌下是不明显的异物感和滑动的触觉。
莫奕支起身子坐到床边,然后扭头向自己的手掌下方看去,只见在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雪白的信封,信封上是熟悉的暗红色蜡封,圆形的蜡封上是略显模糊的徽印,在莫奕长久注视着它的视网膜上烙印下一个暗红色的圆形斑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地将冰冷而麻木的手掌展开又握紧,将自己微微有些激动的心绪强行压下,然后探向那放在自己床头的信封。
拆开信封之后,雪白的邀请函掉了出来。
“莫奕先生敬启:
德·克劳斯先生与其夫人德·克劳斯女士诚挚的邀请您参加二人于三日后的婚礼。”
一模一样。
莫奕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自己的上衣衣襟内口袋,但是一摸却摸了个空。
他低头一看,自己穿着的衣服竟然已经不再是之前那身黑色的礼服,而变成了他自己进入副本时穿着的服装。
莫奕将唇抿紧,深黑的眼眸晦暗不明,他起身走下床铺,快步走向房门口。
那挂在靠近门口的阴影中的画框逐渐显露出来,金丝缠绕着的黑沉木料深深地沉淀在黑暗当中,随着距离的缩短而在视线中逐步清晰起来——画框中是一个躺在暗红色天鹅绒上的女子,赤.裸苍白的脖颈上有一道细细的红绳,双眼紧闭的面容犹如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