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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颜若栩急切的询问,陆垣蛰反而云淡风轻,他眯起一只眼睛,用右手擦了擦脸颊的血迹,不甚在意地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用不着担心。"

他的话还没说完,颜若栩就敏锐的察觉到他左肩上盖着的披风有异常,不断涌出的血渗透了棉布,虽因为深色布料在黑夜中不明显,可滴落在地面的血迹颜若栩看得清楚。

她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出手掀开了他肩上盖着的披风,待看清楚肩上的伤情后险些失声叫出来。

陆垣蛰的肩上受了刀伤,虽然经过简单的包扎,可惜伤口的血还没有止住,汩汩鲜血不断汹涌。

"大夫呢!"颜若栩将披风重新盖上,令人赶紧扶着陆垣蛰进屋躺好,她头一次见这种鲜血淋漓的场景,心脏在胸膛里扑腾不停,几乎快将她的意识都掩埋。

"阿姐,大夫已经派人去请了,马上就到。"

颜喆急忙上前道,他身上也溅上了点点血迹,说话间似乎有愧,不敢与颜若栩对视。

颜若栩深呼吸了几口气,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颜喆异常的表现,跟着众人走入房内。

营中的军医片刻后就到了,取了剪子将陆垣蛰的衣袖剪开,纵然额角上渗出密密的汗珠,陆垣蛰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那还是颜若栩第一次看见他身上那新旧交叠的伤疤,深深浅浅,光是胸前就有两三处旧伤。

军医用烈酒为他清洗着伤口,清冽的酒气混合着血水的腥气弥漫开来,皮肉翻开的伤口被烈酒冲洗,其中痛楚可想而知。

屋内的几个近卫都忍不住别过头去,不忍心看。

陆垣蛰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拳,指甲深陷在肉中,额角青筋暴起,呼吸也沉重起来。

"还好,宣威将军未曾伤及筋骨,只是皮肉之伤,只是伤口有些深,失血过多,还需要精心调理才是。"

军医的一番话令在场的众人松了一口气,陆垣蛰睁开眼睛对颜若栩笑笑,道:"若栩,你先出去吧,待会上好药便妥当了,我怕你看着晚上做恶梦。"

颜若栩不轻不重瞪了他一眼,上前用帕子为他拭去额角上的汗珠,恼道:"我就这般胆小么?"

"不,你乃是女中豪杰。"陆垣蛰想起昨夜颜若栩的睡像,不禁笑起来,脸部肌肉一背牵动,脸颊上的伤口又开始淌血。

一层薄薄的水汽从颜若栩的眼底涌出,她轻轻拭去伤口的血渍,生怕用力不慎给陆垣蛰再添痛楚。

"陆公子,都伤得这般重了,就不要贫嘴了吧。"

待老军医上完药粉,再用绷带将伤口包扎好,夜已经深了,厨房煎好了汤药呈上来,陆垣蛰不便挪动,只好由颜若栩一勺勺喂给他。

屋子中的人都散去了,只留他们二人在内。

颜若栩问陆垣蛰是怎么伤的,陆垣蛰愣了愣,摆摆头道:"有人在背后偷袭,不小心就找了他们的道。"

他虽然说得含糊,颜若栩心里却像明镜一般,她吹了吹滚烫的药汁,蹙眉道:"定是和颜喆有关系对么?"

陆垣蛰低头饮下颜若栩喂到口中的汤药,歪头笑笑默默不语,半晌用下巴往前一点:"太烫了,多吹一吹。"

陆公子这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本事也不知道与谁学的,颜若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谅他是个伤员,只好大人不记小人过,吹得一点不烫了再喂他。

谁知方才清洗伤口及换药的时候一声不吭的陆公子,竟然扭头不肯喝,放低声音蹙眉道:"若栩,这汤药苦涩,来点蜜果解苦吧。"

颜若栩深吸一口气将药碗放在案上,看着金贵娇嫩的陆公子缓缓微笑,艰难道:"好,这就为你去取来。"

忽然娇气的陆垣蛰挤出个人畜无害的笑,乐滋滋的:"好,我在此处等你。"

负了伤的陆垣蛰心情非但没有丝毫受损,反而乐的满脸怡然,他将蜜果含在口中,一气饮下了整碗汤药。

接过空碗的颜若栩看了他一眼:"不苦不烫了?"

陆垣蛰急忙一咧嘴,眉间皱出来一个川字,苦咧咧急道:"啧啧,怎么不苦,我这也是为了长痛不如短痛,才一气饮下。"

颜若栩不与他争辩,在心里幽幽道,怎么初见时那个一脸冷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陆长公子,竟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比颜喆还要幼稚。

实在是,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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