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收拾心情,脸上的失落逐渐散去。她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站起身,往军帐门口走去。
外面的空气寒凉,她看到了半身带血的铠甲,心中一惊,猛抬头,看到了安国公。
安国公后面站着的,是盛怀瑾和许卿姝。
“见过姨父。”余星瑶俯身行了个礼。
安国公后退一步,眼神中透着寒意:“快起。你既已出家,便不必行俗家之礼了。”
余星瑶一阵胸闷,起身称是。
“怀臣已然平安回来,你不必去塞外了,高兴吗?”安国公微笑着问。
“高兴,多谢姨父。只是,没能帮到怀臣表哥,我很是遗憾。”余星瑶道。
“这有什么遗憾的?你应该高兴啊。你放心,苏赫巴鲁受了重伤,用不了多久,我一定能将他生擒。”安国公笑道,“好了,我派人护送你回去。”
“是。”余星瑶答应着,偷眼看了看盛怀瑾。
盛怀瑾面无表情。
余星瑶莫名有些心虚,急忙跟着安国公的人离开了。
余星瑶离开后,安国公叹了口气:“不正常。她方才在军帐内明明就是懊恼失望。 她想去和苏赫巴鲁汇合?”
“父亲打算怎么做?”盛怀瑾问。
“自然上奏朝廷,恳请圣裁。”安国公回答。
“好。”盛怀瑾迟疑了片刻,用干哑的声音回答。
安国公这才得空去沐浴更衣。
盛怀瑾沉默地走在前面。
月华如水。
许卿姝加快步子,依旧气喘吁吁地跟不上,只好轻唤了一声:“夫君。”
盛怀瑾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向许卿姝伸出了手。
许卿姝快走几步,挽住了盛怀瑾的胳膊。
他们走上了一处小山丘。
盛怀瑾长身玉立,俯视着下面一座一座军帐。
时不时有巡逻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从远处经过。
“卿姝,你不知道,余星瑶和余沐白小时候整日来我们府里玩耍,对我来说,就和淑窈、怀臣差不多,像是亲的兄弟姐妹。我始终记得星瑶小时候乖巧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出,她怎么成了今日的模样?说到底,是我害了她。可能不公的遭遇和艰难的环境改变了她的心性。”盛怀瑾很是感慨,整个人都极失落。
“夫君是个心善的人,可您不该把所有错往自己身上揽。境遇再艰难,人也该有底线,比如,不伤害无辜,不背叛家国。她能做出这样的事,证明她本性如此。”许卿姝温柔地说。
盛怀瑾低头不语。
“妾身一路走来也很艰难,要说仇怨,妾身的仇怨难道小吗?原本,妾身小时候也该梳着双丫髻,跟在夫君后面唤表哥。可是妾身过的是什么日子?”许卿姝望着远处,幽幽地问。
盛怀瑾握住了许卿姝的手。
“夫君信也好,不信也罢,妾身可以坦坦荡荡地说,从不曾害过无辜的人,更不可能背弃大梁。今日若不能被救回来,妾身必然一死以全名节,绝对不会让夫君和孩子们蒙羞。”许卿姝说。
“卿姝……”盛怀瑾突然生起恐惧之心。
今日,他可能失去许卿姝。
想到这个念头,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卿姝已经成为他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从没想过,如果没有了许卿姝,他的日子该怎么过。
“不许你说这种话!你要陪着我白头到老,我们要一起含饴弄孙!”盛怀瑾握住许卿姝的手加重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