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端着奶茶在一旁看了看武怀玉,又看了看那些突厥首领们。
以他对武怀玉的了解,知道他这是在挖坑了,阳谋。妥妥的阳谋,还偏偏无解。
现在的西突厥简直一盘散沙,堪称乌合之众,其实十箭部落若是能够真正联合起来,实力还是很强的,再加上诸别部,说句兵强马壮不为过。
就比说如西厢五弩失毕部中的阿悉结部,在整个西域都是人多势众的强部,他们有十余万部众。
阿悉结两大部落,阙俟斤统领的左部,泥熟俟斤统领的右部,单独拿出来,都能碾压许多部落了。
可这又如何呢?
就如现在,贺鲁虽好不容易把先前还拳脚相向大打出手的律啜、阙啜联合起来,想要先拿下高昌,可武怀玉也不反对,只是抛出了一个更有诱惑的计划,
然后这三人同盟立马就瓦解了。
而其它部落首领们也都如此,一个个争先恐后。
而现在西突厥南北两庭的可汗,兴昔亡和继往绝,弥射与薄布这两可汗,也都只是手握金碗,喝着奶茶,似乎对这热闹的争抢闻所未闻。
这两位可汗,薄布可汗是咄陆可汗泥熟和沙钵罗咥利失可汗同俄设的侄子,同俄设在位的时候,就无法服众,
属下吐屯俟利发联合了西厢最强的阿悉结部反他,转头支持了欲谷设称汗,同俄设是在大唐的支持下,才勉强暂保汗号,但后来也仅保住南庭。
可之后还是被吐屯俟利发叛乱所败,亡命拔汗那而死,薄布也是临危受命,被五弩失毕推为可汗,但威权更不如其叔父同俄设,尤其是西厢最强的阿悉结部的泥熟俟斤和阙俟斤,更是不把他放在眼中。
要不是大唐赐以鼓纛,扶其势力,他早被欲谷设灭了,或是被阿悉结给取而代之。
年轻的薄布可汗本来汗号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武怀玉非授他蒙池都护、继往绝可汗,
这個汗号搞明白后就很让他无奈。
他从碎叶的千泉山赶来,也是代表了他对唐廷,对武怀玉的态度,
帐中另一位兴昔亡可汗弥射,他早年就去长安朝过天子,也曾在西域混乱时,得到唐皇册封可汗,只是他虽是密点世的五世孙,但在西域也还是不能服众。
如今又一次被选为可汗,他也没太多高兴,毕竟他很清楚大唐册封的可汗,跟突厥诸部推选的可汗,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另一位大汗阿史那伏,在宴上却已经无人关注了,这位曾经的乙毗咄陆可汗,如今拖着条伤腿,坐在地毯上,虽然位置很靠前,但大家好像都自动忽视了他。
他也已经习惯了,
一人坐在那喝着奶茶,冷眼旁观,真珠叶护在给父亲切羊肉,爷俩一副只专注美食的模样。
都说人走茶凉,
这咄陆可汗和真珠叶护爷俩,现在表面上还叫可汗、叶护,实际上已经被排挤出了西域的权力体系,他们是马上要就去长安的人了,说不定此生再回不来。
当年隋朝的时候,处罗可汗也是被隋朝用计击败,然后带去长安,在唐初,被东突厥可汗的使者,杀死在长安。
处罗可汗是被大唐交给东突厥可汗使者的。
贺鲁很失落,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计划落空了,他这个沙钵罗叶护,有可能连瑶池都督都要做不了了,
以前他统葛逻禄、处月、处密、哥舒、处木昆诸部,但以现在武怀玉划的这个西域新格局,
是要以安西大都护为首,然后是由两位可汗担任的蒙池、昆陵两都护,再是下面的各个都督府、州。
各个都督府之间,并没有隶属关系。
这样一来,实际上就是要让他这个叶护失去统治其它部落的根基。
管你是四大叶护还是五大啜,又或是五大俟斤什么的,以后他们这一级的突厥贵族,都是大唐的羁縻州都督,互不统属。
他在高昌损失这么重,
再这样分,那他这沙钵罗叶护还剩下什么?
可他看着那兴奋争夺的三姓葛逻禄、处月三部等的首领们,甚至是自己的老丈人律啜,亲家公阙啜,
他知道,形势变了。
目光望到在众人激烈争抢中很平静喝茶的咄陆可汗和真珠叶护父子俩,他们已经出局,也接受了出局,
自己已经跟他们差不多了。
唯一还算淡定的是南庭赶来的那几位,比如实力最强的阿悉结的泥熟俟斤和阙俟斤,这两人是堂兄弟俩,分统阿悉结部,两部合起来据说是可起骑兵十万。
泥熟、同俄设,再加上如今的薄布,三任可汗,都挡不住阿悉结的强势,尤其是同俄设还是死在阿悉结部与吐屯俟利发的叛乱下,
南庭事实上,是阿悉结说了算,薄布还能保持汗号,也只是大唐的全力扶持罢了。
这次他们来,也是听闻北庭剧变,有感于大唐的强大,也有些不安,怕薄布到时找武大总管,引兵来收拾阿悉结两部,虽然这不大可能,总得以防万一。
就好比没有人会认为唐军会杀来西域,更想不到会有唐军能够这么轻松的拿下咄陆可汗,
阿悉结当初就跟吐屯俟利发联手,打着拥立欲谷设为大汗的旗子,反咥利失可汗,
阿悉结不是真的要拥欲谷设或支持吐屯俟利发,他们也只是有自己的算计,所谓远交近攻,借助外人之力,想要夺取汗位罢了。
如今西域来了个更强势的大唐,
阿悉结自然得来,他们必须得跟大唐处好关系,若是能够得到大唐的扶持,那阿悉结部出一个西突厥大汗,也是没问题的。
只是来了后,发现大唐的武大总管,授弥射为南庭新汗,又给薄布新汗号,他们就知道自己这趟可能白来了。
打高昌国,他们没太大兴趣,当然来都来了,若是能够顺便抢一把也不错,毕竟高昌挺富饶的。
但他们也清楚,东部的地盘,他们没份。
阿悉结部能够占据丰饶的碎叶水流域,就满足了。
这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