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而不显露醉态的人,酒意一时半会散不出来,对身体不太好。他去浴室打了盆热水,打算帮她擦脸和手,这样会舒服些。
霍斯衍把水盆放上床头桌,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淼淼正呆呆望着天花板,仿佛进入了虚空。
他绞了毛巾,动作极轻地从她额前擦到脖颈,重新浸了水,拧干。
“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她幽幽叹息一声。
霍斯衍仿佛听到心脏被撕裂成一片片的声音,他继续擦她的手臂,喉咙发涩,好一会儿才说:“他已经回来了。”
淼淼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仍是执拗地问:“你是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
霍斯衍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他以后都不会再走了。”
“为什么要在信里说那些伤人的话?”
她的声音太模糊,霍斯衍没听清,凑过去,听到她说:“坏人!不要再喜欢你了。”
……
霍斯衍守到凌晨四点多钟,听淼淼呼吸均匀,也没有再说醉话,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收拾好狼藉的客厅,忙到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才回了隔壁。
天光大亮了,淼淼被闹钟吵醒,头有点疼,她靠坐在床头,心想着,昨晚到底喝了多少啊?她又发现手里握着软绵绵的东西,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个化妆蛋。
这也太神奇了吧?
醉后的记忆是断片的,淼淼压根就想不起来化妆蛋是怎么跑到手中,更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爬上了床,她摸到手机,给小乔发了条信息。
回复来得很快,不过是童放回的,说小乔还在睡觉,他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淼淼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问道:“你头还疼的话,今天要不要请假?”
两片药就能解决的事情,干嘛要请假?
总不能信誓旦旦在霍斯衍那儿表完忠心,没两天就因酗酒请假吧?这样显得她多没信用。
淼淼洗漱好,换了衣服出来,被眼前所见惊呆了!客厅干干净净,桌子也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板上连个脚印都看不见,根本不像昨晚办过一场Party的狂欢现场,她四处张看,疑心自己是不是也养了只勤奋的田螺姑娘。
昨晚谁是最后一个走的?
完全没印象。
淼淼又去微信里戳侯舸。
侯舸也才刚醒,人趴在床上,一条语音丢过来,话音带着浓浓的困意:“不知道啊。你可以去问问童放,我走的时候他还在。”
淼淼:“问过了,他也说不清楚。”
到底会是谁呢?
淼淼没有往霍斯衍身上联想,他是她第一个排除掉的,因为觉得不可能,那样一个清风明月似的人,无法想象,他在深夜,弯腰打扫整理她家客厅的画面。
不纠结了,还是等到了实验室再去问问吧。
淼淼吃完早餐,休息片刻,吞了两片头疼药,就出门了。几分钟后她走入实验室,下意识地瞥一眼霍斯衍的办公室,惊讶地发现他竟然不在,难道也是昨晚上在她家喝多了?
罪过啊罪过。
淼淼怀着些许愧疚的心情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埋头苦干。大概是酒后脑子反应速度变很慢的原因,她敲错了一个代码,结果导致后面的全崩溃了,只能删掉重头来。
一个上午就在忙碌中过去了。
潦草吃了中午饭,淼淼抱着笔记本电脑回宿舍,窝在沙发里加班,她有午休的习惯,生物钟雷打不动,敲了半个小时的代码,人就昏昏欲睡了。
淼淼醒来的时候,墙上时钟指着两点整的位置,她活动了下手脚,全身轻松,头也不晕了,看来这一场醉算是彻底翻篇了。
吃了一个苹果,漱完口,淼淼拿着包出门,刚好撞见霍斯衍也从他家出来,她笑着和他打招呼:“霍师兄。”
霍斯衍点点头,像是没休息好,眼底下有着明显的倦意,可他的衣着依然精细,白色衬衫没有一丝褶皱,肩线流畅,黑西裤设计修身,衬得身形更为颀长。淼淼还留意到他换了墨蓝色的袖扣,中间镶嵌着漂亮的猫眼宝石,熠熠发光。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
淼淼刚把三楼的按钮按亮,听到他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问:“头还疼吗?”
他怎么会知道她头疼?淼淼暗忖,难道昨晚看出她喝醉了?
她体质特殊,醉后不上脸,酒品也好,不会耍酒疯,所以一般人都不会知道她静静地坐在那儿,其实是醉了。
然而,霍斯衍是一般人吗?他可是医生耶,上次连她来月事都没逃过他眼睛,更别说醉酒这种事了。
因为是并排而站,淼淼没有侧头,而是垂眸盯着脚尖:“吃过药,中午又睡了一觉,现在没事了。”
霍斯衍“嗯”一声。淼淼余光瞥到他按下负一楼的按钮,那里是停车场,难道他要外出?
“淼淼,陪我去一趟仁川医院。”
淼淼脱口而出,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霍斯衍抵唇清了清嗓子,“是过去和你哥讨论一下手术方案。我不是很方便开车,只能麻烦你了。”
淼淼当然知道他不方便开车的原因,只是诧异,前两天被她无意中撞见揉右手手腕,他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可如今,他竟然主动向她透露……
“没问题啊。”她努力让自己的声调变得轻快,“所以,今天下午我可以翘班咯?”
闻言,霍斯衍也跟着笑了,他的眼睛形状很好看,笑起来时眼角部分会挑起优美的弧度,温柔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