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突如其来,锥心一痛。明月悬捂住胸口,嘴角缓缓渗出一丝血痕。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天罪狱的封印被惊动了。
万魔惊醒。
封印先前被他强行压制了太久,这一遭的反噬自然来得凶猛超常。
毕竟天行有常,万物皆有其定数。
明月悬死死以手扪胸,另一只手画起咒印,以期消解体内万魔的攻势。眼前时明时暗,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下一刻就得昏过去。
不行,不能失手
“咳咳,咳,咳咳咳咳”
隔墙传来痛苦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更揪心。在汤池中打坐的相别辞猝然睁开眼睛,惊疑不定。
是他
“你怎么了总不会你被水底的漩涡卷进去了吧”他终于忍不住,扬声疾问。
回答他的是一阵阵颤若风中絮的抽气,和越来越大的水声。
他不知道,那是撕裂了明月悬身体的魔物,爬入燃心泉时弄出的击水之响。
少年毫不迟疑,即刻出水。他披上一件外袍立到墙边,全神贯注探听墙那头的动静,却不敢推门而赴。
明月悬一咬牙,往自己的气脉上打了几个封印,那魔息还在作乱,他索性封了自己的灵息。
这样做只不过是暂时压制,治标不治本,甚至还会影响到自己的灵力,加深伤势,是饮鸩止渴之举一切的一切,他都清楚,但此时必须当机立断。
在相别辞的面前要是示了弱,露了底,保不齐会被他反杀。
明月悬在潸潸冷汗中挤出一个笑来“没怎么,我好久没试过春泳的滋味了,在这池子里凫水玩玩儿。水声大了些,吵到你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浮,那可前所未有。
相别辞突然心焦起来,一晃神,手一用力,就拍开了两池之间的小小木门。
门内是春花秋月,好景无边。
秾艳处,集了人间一半春花艳;清寒处,占了天上一半秋月寒。
汤池内水汽蒸蔚,如烟如雾,半遮着薄衫入水的美人。那青年的脸苍白得可怕,嘴唇却被晕出了蔷薇红。半开半闭的眼波光潋滟,是两颗闪闪烁烁的零落星子。
绝好的脸容,平日里孤高如天上月,今日终于被艳色沾染,活色自生香。
而往下往下是匀称修颀的肢体,滚着水珠,泛上薄红,肤酥如脂。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成熟身体,线条如一株勃勃生长的春树。只是,本不该跟一个“艳”字沾上边。
恍惚间,又觉得只是因为经过了他的眼睛,才被他不怀好意的眼眸蒙上一层绮艳。
平时明明是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就是刻意调笑之时也没失了那份气度。偏偏在这种时刻,用不着说一句话、一个字,就陡然打破了那份冷清。
实在叫人望之失魂,欲言失语,怔怔然忘我。
在他推门的前一刹,明月悬才刚刚发狠镇下和体谐内天罪狱的万魔。
千钧一发的危险。
不过看到了那少年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明月悬脑子里一嗡,又觉得危险似乎还没有过去。
“怎么你想来看看我游泳”明月悬没好气道。
相别辞努力自持,艰难地说完整句“不,打扰了。”
他手一松就想退回去,回撤似落荒而逃。他猜明月悬也一定看得出他有多慌张,可那人居然不放过他。
“你的眼睛怎么了转过头来我看看。”
那人身子还浸在温泉里,就这样泰然自若地对他下令。声音冷彻,一如往常。
相别辞的眼珠依旧是红的,只是两缕血气竟然从眼珠子里飘了出来,红烟一样氤氲在眉睫上。
“不是什么大事,”听了明月悬的描述,相别辞毫不动容,“是我体内气血不定的表现。我有时维持不住这副形态,就会气血外泄。”
明月悬轻轻眨了眨眼。
原来相别辞天生体质特异,生具异相,他的容貌不是随着年龄增长而生长,而是随着体内灵力的变化而发生着变动。
“师父说,我的全盛期,差不多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现在只有十五六,但我本该是二十左右的年龄。平时不到紧要时刻,我是不会挑动身上气血,变化成二十岁的本来模样的。那样子,太耗灵力了。”
明月悬听了他的话,随口问道“那你现在怎么一副要变身的样子,现在算什么紧要时刻”
相别辞的脸一下子红了。
这、这当然是
对男人来说,关键时刻无非就是战斗的时候,和
情和谐欲天生,动了情念欲念的时候,他也会按捺不住变化。
毕竟十五六的身体,做某些事实在是不方便,他忍不了。
偏偏眼前这害他把持不住的罪魁祸首还兴致勃勃地发了问“那你二十岁时是什么样子,给我看一看呗”
他挫败地一叹。
本来就难以自制了,这时候还有人煽风点火。
过往的百余年里,他一直心如止水,守着古佛青灯不问人间红尘。再加上魂魄被扎了傀儡针,哪里起过寻常男孩子的心思。
这陌生的欲念一来,自是惶惑难解,无力招架。
只是凡欲难免,与私情无关。就是师父知道了,也不会怪他的。他一遍遍在心中重复,如同死死抓住水中浮木。
不过是中了色相的毒,与那人无关。
也不能有关。
相别辞的手指缓缓拂过脸颊,火光乍起,那张精致的脸渐渐在火焰中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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