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要的结局”他低低说,“现在,你满意了”
相别辞一边笑,一边抬起脸。还在努力地扬起嘴角,眼睛一弯,泪先掉了下来“至少,我痛快了。”
明月悬低低道“原来你只要一个解气,真是没出息。”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隐隐觉得一定有缘由。相别辞疯成这个样子,但再疯也没失去分寸。这少年意外的冷静、冷酷,为了实现某种不可理喻的固执。
相别辞听见他的语气,并不疏离,还带着依稀的亲昵,就跟从前一样。但他知道,没有什么能和从前一样。
他低下头,心中酸涩又不舍。
但这软弱情态很快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发狠的决然。他只要痛快,那么就彻彻底底地痛快一次吧
银发的年轻人步履如风,疾行而上,不顾一切地伸手揽住白衣的青年。嗖地收起他的利爪,小心翼翼地拥住那个他想要抱住的人。
“你又想来求抱抱了”明月悬微惊,但没有推开。
似乎一切都和来小神行洲前一晚那个拥抱一样,但今时确是不同往日了。
相别辞现在比他高了啊。
锁住他的手臂属于一个成年男子,修劲而有力,像铜汁浇铸一般紧紧缠绕他背脊,永生永世解不开了。而少年的怀抱宛如一把烙铁,坚硬滚烫,活像要把两人的皮肉烫化了,从此粘在一处。
他听见相别辞低低笑了一声,冲他耳朵里吹了口气“不止如此了哦。”
容色华艳的恶鬼,笑靥如一卷锦绣,直要卷走人的神魂。他淡红的唇色一点点凑过来,恰似揉碎春樱,嘴唇相触时也如樱瓣柔软他吻了上来。
那是个太静谧安稳的吻,奇迹般不觉冒犯,只觉得唇上有三分甜七分软,心中甜软更不知几分。安适绵软,日月绵长。
辗转作春温。
谁敢这样吻他
相别辞就是一剑刺上来,也不会比这个吻更叫他震惊呆滞。
求抱抱还是权可作安慰解,但索吻算什么
无名无分,无解无言。
明月悬瞪大了眼睛,难得失态。很快他想,接吻时睁着眼睛,是否有所失礼,不够尊重于是他闭上眼睛。
然后立马睁开。
我也跟着他疯了不成不把他推开,还认真研究起了怎么亲亲
这家伙莫非还有接吻的时候吸走人智力的招数
白沙滩上,黑衣人与白衣人相拥而吻,擎天高塔万丈深海,都在别处,他们的小小天地中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对璧人。
落在此刻另一个人的眼中,灼痛不下于被坠落的太阳熔伤了眼睛。
早在明月悬来的时候,过天涯就听了他的话,带着凡人百姓撤退,急急去安全的地方休养,只有噬魔散人不肯走。
他是听从首座的命令,才重踏凡世的,他要替首座剿除祸患。
可天底下什么祸患比得过鬼族之王
他甘心侍奉的首座,他忠诚追随的仙门统领,他他毕生仰望的那尊神祗的徒弟,却和这污秽凶戾的祸患缠绵不休。
据说剑神的弟子,修的本是高高在上的无情道。
谎言
断情绝欲的仙门名士,怎么可能同鬼族之人花前月下
可他望见明月悬的眼神,又开始不确定起来。
那样高华孤傲的眼睛,如明镜无尘,明月无心。
他从来都读不懂明月悬的眼神。
或许他不应该妄自揣测,毕竟他已经老了,已经废了,还不通人情世故,别人干什么他都掺和不了。
可噬魔散人相信,无论有什么理由,天底下都不该有仙门首座与鬼族新王相拥相吻的事发生。
“在杀死我之前,让我为你做一次渡血转生之术吧。”相别辞用尽全身力气,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怀中的人。
是怀中人,眼前人,更是心上人,梦里人。
“你毕竟是明家的后裔,身受祸血之苦。让我帮你,你的修行之路才能更加平顺。”相别辞缓缓道。
明月悬微怔,低头道“不必了。我身上的血,和普通的明家人也不太一样,对我是无用的。”
很久之后,相别辞才开口,声音里好似压抑着泪意一般“所以到了最后,我一辈子也帮不了你半点忙,只能拖累你、看你受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