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部分人想的不同,江绪的心态其实很奇怪。
他并没有真把魏衍视为眼中钉。
他的情绪并不多,自己也理解不了。至少他知道,他不讨厌魏衍。
但魏衍跟普通人是不同的。不同在哪里呢?
那天傍晚,江绪走在校道上,正想着一道竞赛题。省赛马上要开始了,老师推荐了他,但他还没决定去不去。
省赛他只要去了,必定能拿奖。
省赛冠军能保送,b大给了两个名额,但是……
江绪也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一个篮球破风砸来。
江绪下意识侧身避开,蹙眉看向篮球的来处。他先是看到那一颗虎牙,再看见魏衍脸上挑衅的笑。
“你会吗?”魏衍眼神中带着些嘲弄。
“稍等。”
江绪思索片刻,拉开外套拉链,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放好。
“你是女生吗?”魏衍不可思议地看他,“还会叠衣服?”
“不是。”江绪说。
“别吵了,”像很多年前一样,江绪站在傍晚的天幕下,看魏衍,“开始吧。”
魏衍把篮球抛给他。
江绪不是不会篮球,但他有轻微的洁癖。汗臭味,脏球鞋,乃至无可避免的肢体碰撞都让他厌恶。因此,多半时候都是自己打。
那天傍晚,魏衍第一次发现,江绪不仅会打篮球、竟然还打的可以。
同样是这天傍晚,江绪发现……
他不讨厌魏衍的汗味。
肢体碰撞时,也并不厌恶。
当天晚上,江绪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魏衍。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一脸桀骜不驯,坐在课桌边看他。梦里的江绪心中一条,后知后觉,发现魏衍竟没穿衣服。
他下意识后退,魏衍却步步紧逼,狼一样衔住他的后颈,在他耳边哑声,一字一句问:
“你会吗?”
梦到此处,江绪骤然惊醒。在此前,他一直怀疑自己性冷淡,直到魏衍出现在他梦里。
生平头一次,他梦遗了。
第二天江绪去办公室,推拒了竞赛名额。
老师不解,劝了他许久,无果。
一直到高考完,填志愿了。那个年代,高考志愿还并不是完全信息化的,江绪借着帮老师整理材料的间隙,看见了魏衍的志愿。
果然,f大。
岑年报了f大的金融,所以魏衍也要跟去。
江绪看着那两个字,许久后,填下了自己的志愿。
他是个卑鄙小人,他不讨人喜欢。
这江绪一直知道。
但没关系。
他从没想过要去当一个正人君子。
魏衍有喜欢的人,喜欢了很多年,这江绪一直知道。
他曾经尝试去更加简单、直白地定义他与魏衍的关系。陌生人,朋友,对头?
他试图去找到一个字眼,能更加准确地形容他们。这个字眼最好是不带任何情绪的,冷酷的,像是医学著作里的每一个词,掰开揉碎了的骨头与血肉,越冰凉越好。
但他无法找到。
毕业那天,大家聚在一起喝酒,讨论各自的去向。终究是长大了,魏衍也学会不是一见面就骂人,西装革履地端着香槟走过来,问江绪去哪里读书。
江绪笑一笑,说:
“q大,你呢?”
“厉害。”魏衍也笑一笑,“我f大,放心不下某个人。”
说这话时,他的视线看向不远处。岑年跳级,比他们都小,没喝酒,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吃蛋糕。
“魏衍。”江绪忽然喊他。
魏衍慢吞吞地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江绪一扬酒杯,一杯香槟全泼到魏衍脸上,顺着面颊一点点滑下。
魏衍呆了呆。
他表情空白的看向江绪,像一只被点燃了引线、即将爆|炸的炸|药|包。但就在他爆|炸前一秒,江绪扯着他的领带,吻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