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听晚很快地皱了一下眉, 她看着篮球框和自己现在站的位置, 指了指篮球筐, 然后说道:“你……不然去找颗篮球,站那儿,往我身上砸吧。”
去他的报答, 她根本就没想过让他帮她。
迟施亦执拗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崩裂。
“你就算想被篮球砸死,也不肯被我帮吗?”他笑了起来, 嗓音天生温润,眸光却格外偏执,像是笑话自己可笑。
“砸死……”姜听晚觉得迟施亦的话说得太重了, 下意识想反驳,又懒得与他多做纠缠, 再多的话忽然就不想说了, 直接点了点头。
迟施亦恨恨咬了咬牙。
其实刚才即便他没有拉开姜听晚,那颗篮球也不会这么巧地就砸在她的身上。
但是他既然拉开了她, 就是帮了她, 一句道谢怎么能够……
如果不是因为她, 他不会去找蒋鹤洲麻烦,也就不会被蒋鹤洲对付, 吸烟的事情不会被人发现, 他现在也就不会成为别人眼里的一个怪物。
他还会是从前那个所有人眼里的模范学生。
都是因为她啊……
姜听晚本来站在阴影下面, 是怕晒到,在躲着阳光,可是她现在却忽然觉得再阴影下头站着有些冷, 明明没有风,身上却冷飕飕的。
她悄悄往后移动着脚后跟,胳膊忽然被迟施亦一把抓住。
他的眼尾有些红:“我不会用篮球砸你的,太疼了。”
“我帮了你,所以你报答我,这才是你该选择的,我想要你报答的不多的。”
姜听晚往下推着迟施亦拉住她胳膊的手,迟施亦看起来白白净净,可是力气却不小,姜听晚推不动他,心里越来越焦灼,脸上的神情完全是在抗拒。
他怎么就听不懂她的话了?她宁肯痛死都不要和他再纠缠下去,这人怎么偏就和牛皮糖一样黏上来了?
他不肯自己去找篮球,那她自己去找来行了吧,姜听晚拼命想挣脱迟施亦拉住她的手。
身后忽然多了一道力道,帮着她挣脱了迟施亦的钳制,下一秒,谷宁宁直接挡在了迟施亦和姜听晚的中间,护崽子的老母鸡一般,仰头看着迟施亦:“你干什么啊你!拿开你的脏手!人面兽心、衣冠禽兽、恶心吧啦的,滚啊,能滚多远滚多远!你再这样,我把你老板阎王还有卢校都一块叫过来,我还要报警!你这是骚扰!恶心恶心,滚滚滚滚……”
谷宁宁霹雳吧啦倒豆子一样说了一堆,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就差没把迟施亦身上给瞪出个窟窿来了。
迟施亦眼中偏执的光芒一点点弱了下去,他比谷宁宁高出一整头,却压不住眼前这个泼妇骂街一般的小丫头,目光中竟然多出了几分迟疑。
他这迟疑的一会儿,谷宁宁已经拽着姜听晚走开了。
谷宁宁边走边气:“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不行,我现在就回教室去,我非弄死这个混蛋不行。”
她的脚步忽然一顿,看着身边姜听晚的神色如常,目光仍然清澈如洗,没有害怕没有惊惧,心里像是得到了某种安抚,只是她还是得确认一下:“听晚,你没事吧?”
姜听晚微微抬起眼来,忙道:“我没事啊,我只是在想,这件事我该怎么办。”
谷宁宁很想扒开姜听晚的小脑袋,看看里面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明明刚才她在一旁看着,姜听晚被她班里那个个子高高的男孩子拽住的时候,满脸的抗拒与抵触,这才多久,她的脸上就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了。
“你不生气?”
“生气啊,不过我忙着在想怎么办。”迟施亦之前的时候就对她太过殷勤,她一开始稍微察觉到的时候,装作不懂,但是自从迟施亦吸烟的事情被发现,学校老师开始对他重点关照之后,他似乎就真的像是别的同学议论的,开始阴晴不定,开始执拗偏执。
本来事情都与她无关,她鲜少会把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但是迟施亦执拗偏执的对象,是她。
黏上来的牛皮糖,看着觉得碍眼了,是要想办法撕掉的,但是如果撕掉的方法不够小心谨慎,还是会留下不痛快的。
真是麻烦。
姜听晚拂了拂自己的校服衣袖,比了比上头的一块区域,有些懊恼:“就这块儿,刚才被拽住这块儿,我都想把袖子给剪掉了。”
谷宁宁看着姜听晚的脸,怎么看她的表情神色都觉得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叹了口气:“算了,我帮你把你那份儿也给生气着了。”
谷宁宁说着又龇牙咧嘴了起来,气愤难当,平时从来不会在姜听晚身边说的脏话也都蹦出来了:“日他大爷了,刚才他为什么拽着你校服袖子?他怕是想死了吧,要是让蒋鹤洲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