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刚才说了什么
叶籽心皱着眉, 呆呆地偏了下头,以目光为画笔,仔仔细细地描绘着陈楚砚的表情他在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方向盘。
直到了下一个红灯的时候, 陈楚砚将指尖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盒里,又从车前台拿起烟盒和打火机,他熟练地将一支香烟塞丨进唇间,给打火机拢起火的同时, 他撇了下眼角, 叼着香烟冷冷地问“看够了吗”
叶籽心收回视线, 慢慢地垂下脸。
沉默。
车内除了引擎声和时不时响起的打火机的钢音, 其他时候已经被沉重的低气压所笼罩
陈楚砚
陈楚砚刚才说他喜欢她
虽然他们两个在山上冒险, 走过“悬崖吊桥”, 他第一次亲吻她的时候, 她就已经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跃跃欲试、在含苞待放、将要破土而出
她隐约猜到他是喜欢她的。
不是除夕的时候,两个独单寂寞的人相依为命的喜欢, 而是混杂了男女之间复杂又暧昧的情感。
但当他这样毫无征兆地亲口说出
叶籽心就是觉得自己接受不了、承受不住
“我喜欢你,对你也是一心一意的”
如果他不把这件事说破, 她还可以麻痹自己,也许是她想多了,也许是她过于自恋他根本不喜欢她,一点都不
她还是可以心安理得地单纯把他当成她的“救命恩人”, 当成她唯一拥有的阳光
可现在不能了
陈楚砚是什么样的男人, 叶籽心非常的了解
他绝对不会允许她在继续装傻, 他一定会强迫她面对现实,甚至做出选择
面对现实是很难的,做出选择却是更难的
她要怎么选择呢
接受他现在一时兴起的感情,做他的“女人”吗
她无法确定他会喜欢她一辈子,甚至以他的社会地位,以他的腰缠万贯,他注定不可能一生一世只为一个女人逗留
更何况是她这样一个从小被拐被卖,毫无社会背景的小姑娘
他为什么会喜欢她
叶籽心在午夜失眠的时候绞尽脑汁地思考过她觉得大概是因为她年轻、长得还说得过去,又和他朝夕相处,他才会对她产生了一点喜欢之情。
可以“美色”为桥梁的“喜欢”,又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能陪陈楚砚走过一生一世的女人,光有美貌和姿色是远远不够的不说和他在各个地方都旗鼓相当,至少不能拖他的后腿就像那位宫妍等人口中、传说中的“莫氏千金”
如果她成为了陈楚砚的“女人”,等待她的结局只有被抛弃。
当他不再喜欢她的时候,当他抛弃她的时候以他那么冷漠冷酷、绝情无情的性格,和赶尽杀绝雷厉风行的处事作风,他会怎么对她呢
想必那个时候的她,比如今的宫妍更要惨烈一百万倍吧
她怎么可能和陈楚砚变成那个样子
她怎么可以和陈楚砚变成那个样子
叶籽心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她慢慢地趴在了前方的手套箱上
她不愿意
她用尽一生都无法报答他对她的恩情
她要报答他,她要赡养他
叶籽心要和陈楚砚在一起
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的在一起
但是
正是因为叶籽心对陈楚砚的了解,她也知道她不能一直做“鸵鸟”
陈楚砚是绝对不会允许她一直做“鸵鸟”的
可是叶籽心不知道的是不开始是不是就不会有伤害,不开始是不是就不会有分开
陈楚砚正在开车,他已经注意到叶籽心状态的反常他明白一切都是因为他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告白本来他是不想这样仓促的。
他原本设想的是,再过一段时间,等叶籽心上了大学,多在大学这个小社会里周旋一下,或者等她去做了平面模特,在社会上多经历过一些事情,再长大一些,思想更加成熟,他再捧着她喜欢的玫瑰花,摆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认真且正式地向她求爱。
现在的叶籽心虽然天真可爱,但对于陈楚砚来说,还是过于幼稚她能明白男女感情是怎么一回事吗他能明白他对她的感情吗
因为她的不成熟,如果他冒然的表白,就很有可能物极必反,将她对他最后的一点依赖也给斩断,反而将她推离了自己的怀抱
但陈楚砚真的受不了叶籽心总用宫妍的事情来感情绑架他
好像宫妍那么喜欢他,他就要喜欢宫妍,否则就是他狠心、他冷血、他无情对女孩子的喜欢不感动不触动
他必须要用事实将她“锤”醒
感情本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等价交换
不是你喜欢别人,别人就一定要喜欢你
否则
他喜欢她,她又是怎么做的
叶籽心越来越难受,她趴在手套箱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心心心心”陈楚砚一边开车一边担忧地看着叶籽心,“你怎么了心心你哪里难受吗”
叶籽心慢慢地摇了摇脑袋。
“心心”等到下一个红灯的时候,陈楚砚踩了刹车,双手离开方向盘,去抱副驾驶位上的叶籽心,冰冷的声音放得非常轻柔,“怎么了小心心告诉哥哥,你哪里不舒服要去医院吗”
叶籽心不停地摇着脑袋,弱弱地说“没事的,我可能我可能有点晕车了”
陈楚砚立刻将手中的香烟熄灭,将车内空调调至最低,同时将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车窗降下来一半。
因为叶籽心说自己晕车,陈楚砚就没有再带她去其他地方玩,而是直接回了“莱茵左岸”。
叶籽心一回到“707”,就立刻回到卧室里,懒洋洋地躺在了床上。
陈楚砚站在床边用遥控器给空调找了个合适的温度,再摸了摸叶籽心的额头还在没有发烧他去冰箱里取出一份小黄姐妹花做好的冰镇酸梅汤,慢慢地倒入叶籽心的水碗之中,端回卧室里。
叶籽心的双眼半眯半睁地躺在床上。
陈楚砚先将酸梅汤放在床头柜上,再小心翼翼地将叶籽心扶起来靠在软软的枕头上,再端起酸梅汤,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叶籽心喝。
凉爽的酸梅汤下肚,叶籽心立刻觉得自己好多了,她舒服地“吁”了一口气。
陈楚砚也觉得叶籽心的脸色好不少,他轻声问道“你还要喝吗”
叶籽心看着陈楚砚,微微点了点头。
“好,你喜欢就好,我再去给你去倒。”陈楚砚似笑非笑地揉了揉叶籽心的脸蛋刚才端过酸梅汤的掌心有些冰冷,叶籽心下意识地一躲
陈楚砚立马扬了扬眉梢,意思是还敢躲,反了你
他微微抿起一侧唇角,不再揉她了,而是有些发狠地捏住叶籽心的脸蛋。
叶籽心立刻撅起嘴巴,小声控诉陈楚砚“好疼”
陈楚砚又转捏为揉,他一边揉叶籽心的脸蛋,一边冷冷地说“不疼你能长记性”
两分钟之后
叶籽心就喝上陈楚砚为她端来的第二碗酸梅汤了。
她一边小口慢喝,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陈楚砚,等到她喝完了第二碗,她犹豫了再三,看似漫不经心地小声问“陈先生你最近又消失了好久,连送我入学的时间都没有你去干什么啦又去冒险了吗”
陈楚砚“”
来自男人的第六感
他觉得事情不太妙
何止不妙简直是大大大的不妙啊
“”陈楚砚将空掉的水碗放到床头柜上,稍微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我虽然喜欢极限冒险运动,但也不能一直在外面冒险吧我总是要谈生意的,不然怎么赚钱”
然后他似笑非笑地用指尖轻轻戳了下叶籽心的鼻尖“我要是不赚钱,怎么养你啊”
“所以”叶籽心眨巴着大眼睛,“陈先生你去谈生意啦”
陈楚砚如实地点了点头。
“我是外行,不明白你们这些生意人”叶籽心靠在那里,一脸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下陈楚砚,“有什么生意需要谈这么久啊甚至连送我入学的时间都没有了我高中入学的时候,陈先生还会特意在半夜赶回来呢”
“t大是陈先生你让我报的呢”叶籽心将目光投向天花板,轻声说,“看来我在陈先生心中的地位不如从前了啊,虽然之前可能也没什么地位可言吧”
陈楚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