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凡跟韩晓北客气了两句,又把之前搪塞韩晓熙的话说了一遍,末了对韩晓北道:“这次西西是帮了我大忙的,今天晚上可得让我一尽地主之谊,请你们好好吃顿饭,也算是给西西庆祝一下,预祝她明天能够旗开得胜。”
“嗨!小徐你这太客气了,之前你也没少帮我们家西西。这样吧,我是这里的老大哥,这顿饭应该我请。”
“不成,韩大哥,你们是第一次来省城吧?哪有我熟悉,还是我来请客,让你们尝尝地道的本地菜。等改天,改天我去阜新的时候,您再让您家阿姨给我做桌子好菜。”
两个人又是一顿你争我抢,到最后韩晓熙看不下去了,干脆自己拍板定音,让徐亦凡当了东道主。她倒也不是想占他这个便宜,只是想到韩晓北现在兜比脸干净,没忍心说让大哥请客。
……
可能是考虑到交通问题,徐亦凡选的地方离招待所并不算远,步行也就二十来分钟。原本按照韩晓北的意思他们今晚儿就在招待所食堂凑合一顿,可到最后还是没能拒绝得了徐亦凡的盛情邀请。
三个人并排走着去往饭店的时候,徐亦凡就给两个人讲起了这家饭店的历史。
二十世纪初,两代帝京,“盛京”是东北的政治文化中心,餐饮业得以长足发展,当时最富盛名的便是“三春六楼七十二饭店”。
他们今天要去的“鹿鸣春”,当年与另外两家“明湖春”和“洞庭春”并称奉天三春,且为三春之首。开业的第一贵宾便是当时的东北王张学良和他的夫人,后来更是生意红火,成了奉天的社会政要、名流、商界人士汇聚之地。“鹿鸣春”饭店特别是1号包房是当时地下党组织谋划、运筹抗日斗争的重要场所,解放后在51年时重新规划开业,改制为国企,一直延续至今。
在现代时,韩晓熙曾到过东北,也曾游览过盛京,至于“鹿鸣春”,她当然有所耳闻,只是当初由于路线和时间问题,并没能成行。却不想在五十几年前的今天,竟然有机会得以踏足这久负盛名的百年老店。
“鹿鸣春”三字取曹操《短歌行》“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是一幢占地一千多坪的独幢小楼,门旁两边挂着沈先生的题字“烹艺精研传祖国”“珍馐味美款嘉宾”的联语。一踏进大堂,从典雅而精致的摆设中便能感觉到它那悠远沉寂的光辉历史。
三个人刚刚在大厅站定,便从后堂走出来一位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女青年,热情地走上来跟他们打招呼。
“诶呀,小徐啊,你来了!快请快请,位置可是已经给你们留好了的!”
女青年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藏青色的阔腿裤,留着齐耳的短发,眼神水亮水亮的,一看就特别精神且干练。看她这熟络的样子就知道,跟徐亦凡肯定是老相识。
果然,徐亦凡给双方介绍道:“这是我战友的姐姐,刘敏贤,刘同志。这是我大哥韩晓北,这位是韩晓熙。”
“诶呀!这就是韩同志啊!欢迎欢迎!”刘敏贤一边跟韩晓北和韩晓熙打招呼,一遍引着他们走到了一个靠窗户边儿的位置。“这位置别看偏了点儿,但是清净,好说话,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壶热水。”
徐亦凡点点头,坐下,又对刘敏贤说道:“刘姐,菜品你看着安排吧,我的习惯你也知道,不是好东西可不行。”
“诶,这你放心,我们王师傅知道你要过来,可是给专门给弄了两道硬菜,请好吧你!”她说着,就转身脚步轻快地往后堂走了。
三个人坐定以后,韩晓熙才有功夫打量这家传闻中的百年老店,并没有想象中的门可罗雀,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可见不管什么时候,吃都是中国人交际应酬的最直接途径。
只是让韩晓熙很纳闷的一点是,不是说这时候吃饭店也都是要粮票甚至油票的吗?那这一顿饭下来,该是要吃掉多少?在这个人均定粮定票的时代,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有多余的粮票。
后来经徐亦凡解释后才知道,这家店是属于省委敲定的高级饭店,可以不收粮票,但是实行高价销售。要在这里用餐必须提前一日在饭店门前预约,领取“号牌”,次日凭“号牌”入座用餐。每日“号牌”数额有限。其主要目的还是快速地回笼资金,就跟高价糖果和高价糕点的作用是一样的。
韩晓熙秒懂,看来不管哪个时期都不缺乏有钱人,通过这宾客满堂的热闹场面就能看得出来,因为来吃饭的人着实不算少数,菜品也是丰富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