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阳光倾洒在她身上,乐阳郡主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无法抑制的寒意,她的皇伯父,以她舅舅做要挟,让她父母选择屈就,戴着一顶国之为难,儿女大义的名头,将她送给了西阳侯府。
乐阳郡主出宫后不久便大病一场,在八月十五中秋宫宴上,同样强撑着病体的今上准备赐婚于乐阳郡主与西阳侯世子吴玉。
照例是一应的心照不宣的恭贺声,透过沉溺在今宵有酒今宵醉的世家贵胄群臣之中,她看到了端王妃苍白的脸色。
吴文轩在这种不太适宜喜气洋洋的时候,他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端王妃暗暗的看了一眼端着酒杯出神的端王爷,袖子底下的手狠狠的掐起来。
让她卖女求荣,凭什么!她生的女儿,是要幸福的,而不是牺牲自己来给皇族做筹码,端王府没有那么深明大义,她跟她的夫君今日前来,已经准备好了抗旨不遵。
“报!”
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急报声,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带着冲天弥漫的血腥气冲进大殿,斥候高举着一块残破的令牌。
众人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禀奏圣上,梅州失守,祁南三镇都督府,季慎将军,陨没!”
……
殿上顿时慌乱成一团,端王妃急促的握住端王爷的手:“他……他……他说谁?”
失去从容的气度的端王爷,望着自己被巨大的悲痛冲击到失神的妻子,半晌没有说话。
西南凌冽的风沙,席卷着漫天滚滚翻动的雷云带着无数将士冤屈的魂灵吹乱了遥远的帝都宁安一殿的歌舞升平。
哪里还有阖家欢笑,哪里还有团圆美满,一口积淤已久的闷血从乐阳郡主嘴里涌出,她喉咙咕噜着吞咽了几下,只觉得腥苦的滋味顷刻充斥了她的呼吸,噗的一口血喷在了眼前的酒宴上。
龙椅上的皇上轰然坍塌,殿下的乐阳郡主如风中不堪摧残的花一样飘落在地,团圆宫宴哪里还有团圆的影子。
众人的酒杯中,眼前的奢华里,处处皆是边疆守卫们挥洒的血迹!
赐婚终将没有成。
她是在昏迷了整整三天之后,从潇湘楼中醒来的,梦里兵荒马乱的肆虐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陆清离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眼中尽是疲惫。
“小舅舅他……我母妃……”
一只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郡主,事已至此,节哀顺变。”
她闭上眼睛,紧紧的抿着唇,只有他握着的那只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她刚好了一会儿,便撑着身子坐起来了,陆清离一言不发的在一旁扶着她,此时劝她什么都是不顶用的,反而会招她迁怒。
“芍药,端王府从今日开始,一切按家丧操办,去莲花山请方丈亲自入府,为我小舅舅做法事超度。”
“端王府闭门谢客,闲杂人等一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