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说如何建功立业,丰功伟绩,却也一直是恪守尽职,忠心耿耿。
官途自是一直平步青云,风生水起,可府下的家事,始终是他的一处心病。
段升十七岁成家,府中妻妾皆有,可香火了了,一共只得了那么两个女儿。
长女段听兰,幺女段听竹。
视如掌上明珠。
八年前他的大女儿许给了赵二,最后赵二染病身亡,他正值春华的长女从此被困在了赵家,注定孤寡一生。
还剩下的这名小女儿,想着若是再许配人家,绝不看任何家室财富,只要他为人正派,作风严谨,他皆都愿意将女儿交付于谁。
却未曾想,不贪权势财富名声地位,却偏应来尽来,应有尽有。
皇帝的一道圣旨,他的幺女段听竹入宫做了妃子。
后帝关系如同水火,他听命太后多年,为国尽心效力,一转眼间女儿便进了虎狼之窝。
退无可退,择无可择。
太后嘱咐他,莫要多事,莫要多事。
他心中明晓深意,可却又如何狠得下心呢。
他只有这么两个女儿,乖巧懂事,心善天真,让他格外疼惜。
一个已经被困在了牢笼里,另外一个又要进到另外一个牢笼里。
他如何忍心断送自己女儿的幸福。
——
太宜宫内冷意盎然,太后语气轻盈却夹杂着怒气。
段升身为一国之相,屈膝在地上,不作多解,也不多求。
只道:“请太后降罪。”
白慕石跪在他的身旁,也顺势跟拜:“请太后降罪。”
见状。
太后怒极反笑,忍不住讥讽出声。
“爱卿们连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都未曾准备吗?”
“来的未免唐突了些。”
言罢,还是静寂,下跪无声。
又过了片刻。
“好。”她冷着嗓子,生出几分杀意,“既是要让哀家降罪,那哀家便如了你们的意。”
“方圭。”
“太后娘娘。”见太后似是真的要下旨,白慕石忙半道出声,打断了方圭的回话。
俯首低眉,双目紧盯着宫砖,余光里瞧见段升视死如归的脸,心中忍不住蹙眉,段丞相今日是怎么回事。
“发生此事,我同丞相大人皆是无心,还请娘娘容臣等弥补过错。”
他力挽局势,打破了略显僵持的氛围。
“弥补?”太后半信半疑地望着他,“如何弥补?”
又俯了俯身子,白慕石道:“此事便交给臣等去办,臣在此担保,娘娘所忧之事绝不会发生。”
除却皇后之子,不会有多余的皇子公主出声,同魏家争权。
这番说辞,倒还算是满意。
瞪了一眼还跪在地上,无声请罪的段升,面上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自天牢走水一事,这丞相的心智怎的突然低了这样多。
她如此问话,不过便是想要让这二人表态,段升这副舍生忘死的模样,
是想把她气死?
太后终于松下了口,应承了白慕石的话,他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其实他今日来的本意,不过是为了跟着段升表个态,不做其他声张。
未曾想段升会是如此模样,让他不得不主动站了出来。
几乎酿下大错。
——
贺同章回了贺府之后,皇后宴请的日子转眼便到了。
白问月备下了三份贺礼,准备带着宋书一同进宫赴宴。
她的本意原是这样。
留下从香,带着宋书,然后去见识一番此时后宫风起云涌的局面。
顺道再同她的妹妹,叙旧陈情。
结果,她千算万算,处处安排了妥当,最后竟把这将军府的大将军,给忘了。
皇后宴请的是官家女眷,自然是无任何前朝官员或男子。到了进宫的这一日,魏央神态自若地同她一起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踏凳踩车,掀起车帘,一眼望见了这张气定神闲的脸。白问月有些诧异。
“将军?”
“不是夫君吗?”
哑了哑声,她又重复道,“夫君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魏央幽幽地望着她:“进宫。”
眉目转了转,似是嗔她明知故问。
见她一直弯着身子待在车门边,魏央伸手将她拉坐在身旁,白问月并未放弃追问:“你进宫有何事?”
“皇后宴请的不是女眷吗?”
虽然是魏家的人,又是皇后堂弟,可这女席上坐着一位将军,未免太过突兀。
“我何时说要去看皇后了?”嘴角轻扬起,隐隐有些得意,“我是要去看姑母。”
忍不住有些诧异,心中大致明了了他的意思。
这可不是一副想念太后了的表情。
“这个时候你倒是突然会喊姑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