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萧暥在家抱病不朝,盛京系在朝堂上几番发难,柳徽都缄口不言。使得杨覆唐隶等人一时没了主心骨,最后发难都不了了之。
杨覆颇为愤慨,散朝后私下直骂柳徽这个老匹夫不地道,结了个亲从此立场就偏了。
卫氏府邸
上午,卫骏在庭院里练剑。剑意凌厉,寒光慑人,剑风过处,竹叶潇潇落下一片。
忽然他长剑一收,朝林间躬身一揖道“不知玄首亲来,末将献丑了。”
谢映之淡淡踱出,笑道“景扬英姿勃发剑气如虹,柳筠姑娘兰心蕙质钟灵毓秀,真乃珠联璧合佳配天成。”
“玄首谬赞,”卫骏不好意思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神采奕奕道。
谢映之微笑“景扬此番夺得头筹,得配良媒,萧将军特意备了份礼。”
卫骏赶紧恭谨地双手接过,又问道“主公身体可好”
“已无大碍了。”谢映之莞尔,“师兄可在”
“在书堂上”
古拙庄肃的书堂上,卫宛正襟危坐,不留情面道“怀玉向我汇报了北境之事,是我让他设法拿下郢青遥的。”
谢映之轻叹一声,“师兄,我答应过郢夫人,此番助她营救出族人,她就带他们远走西域。”
“映
之,你当年偏袒晋王也就算了,”卫宛隆起眉头,道“毕竟蚀火撷芳阁之时他有大功,但郢青遥,潜入大梁妄图劫持皇帝在前,勾结逆贼薛潜血洗仙弈阁在后,如何能够放过她”
“她也是半生飘零,身不由己。”
“乱世沧海,身不由己的人多了,”卫宛看向他,目光变得犀利,“莫非你和她有故旧”
谢映之低头轻抿了口茶。
都是江南旧相识。
永安城里桃花渡,春风十里不夜天。
“郢夫人旧时是桃花渡的琴师。别名尹清邈。”
“尹清邈”卫宛若有所思,十年前桃花渡琴师尹清邈名满江南,不少人从旧京千里迢迢前往永安城职位听一曲千秋吟。
“映之,你从未去花楼,怎么可能认识她”卫宛疑惑道,说到这里他措辞一顿,接着恍然道“萧暥。”
萧暥可是桃花渡的常客。
“萧彦昭知不知道郢青遥的身份”卫宛立即问。
谢映之摇头。
卫宛凝眉“你不告诉他,是怕他知道后为难。所以你才想替他处理了,让郢青遥远走西域。你不是为了郢青遥,而是为了萧彦昭。”
谢映之道“小宇身患痼疾,我不想让他知道后心中郁结。”
“映之,”卫宛加重了语气,目光如炬地看着谢映之,严肃道“玄门无情,你却动了情。”
谢映之没有看他,低头轻吹了吹着杯中的花茶,舌间染上清香甘苦的滋味,尤似相思。忽而就让他想起那一夜那人的味道,轻含入口中,就能记很久。
卫宛见他心不在焉,不知在想着什么,皱眉道“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哦,”谢映之恍然回过神来,淡漫道“交感。”
啪的一声,卫宛手中的茶盏捏碎了,额头青筋隐隐跳动,“你们已经锦帐夜渡了”
他豁然站起身,焦虑地在书堂上来回踱步,“让萧彦昭修玄哪怕把他抓到玄门”
谢映之失笑“师兄,目下大局需要他主持,而且修玄要辟谷”某狐狸的粮仓不能动
卫宛严厉地看着谢映之,逼问道“你打算怎么办为一时之贪欢,要把一身修为都渡给他”
谢映之本来只想顺便试探一下卫宛,毕竟将来他若要用非常之法为萧暥治疗,卫宛若反对也是麻烦。但他没想到卫宛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一时竟没法收场了。
但谢映之毕竟是玄首,面对卫宛的逼问,只稍一思忖,便有了主张。
他轻呷了口茶,似有意无意地提起“师兄,还有件事,晋王失踪了。”
“什么”卫宛勃然,这个邪魔外道,千防万防,还是让他给跑了
“调集京中所有弟子,搜查魏瑄”
斜柳巷里有一家打铁铺。
据说这里的工匠都是世代做这个行当,父子相传 ,手艺扎实。大梁江湖上三教九流但凡要械斗,都在这里磨砺打造称手的刀。
贺紫湄听说这里有位老师傅,擅锻刀剑,修复兵器。无论什么样的损伤都可以修复。
贺紫湄的手戟豁口了。这是还是当年主君赐予她的兵刃,寒铁打造,锋利无比,她真怀疑魏瑄这小子长了一幅什么样的钢筋铁骨,竟然能让这柄手戟都卷了刃。
“修不好了,”老铁匠瞥了一眼,
“老东西,”贺紫湄逼近几步,手戟直指老铁匠咽喉,“修不好就杀了你”
“刀剑磨得越锋利,用起来虽然称手,但如果伤了自己人,还不如不要。
”
“你说什么”贺紫湄一愕,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因为那种从容的,惯于居高临下的口吻不是一个打铁铺的老铁匠能有的。
“你你是谁”
她话音未落,铁戟的末梢就凝结起了细小的冰霜,冰霜迅速蔓延,她整个人仿佛被冰川铺天盖地击中了,连手戟也握不住了,叮地一声脱手而去,坠落在地,如碎冰般断成了几截。
此时外头五月的日头高升,整个铁匠铺里寒气逼人,连炉中的火焰也不知何时变成了森然的绿焰。
贺紫湄大惊失色,匍匐在地,“主君恕罪”
一道幽深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又似乎从深邃的不知名的远方传来“魏瑄已是我的弟子,你若再对他出手,便有如此戟。”
“属下谨记”她惊恐地肩胛都在颤抖。也不敢抬头,娇美的脸紧贴着满是铁屑尘灰的地面。
“除此以外,我还要你在皇帝面前推荐魏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