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灯光打在薄绢舆图上, 照出墨笔勾勒的山川雪原河流城邑。这是谢映之新绘制的幽燕地形图。从舆图上看,幽燕两州幅员辽阔,南部为广阔的平原, 中部多崇山峻岭, 北部则是莽莽苍苍的林海雪原。
萧暥道“幽燕十月下旬就要飘雪, 现今已是八月中旬,也就是说,适合作战的就只剩下两个多月了。如果我们不能速胜, 就会重蹈拿破仑之败。”
魏西陵眉心微微一蹙“什么轮”
“额”萧暥一顿,“我是说东北寒冷, 车轮会陷进雪地, 影响行军。”
他和谢映之交心后, 习惯了张口就来现代词汇。忘了魏西陵听不懂这些。
魏西陵道“所以你想中秋后,就立即北伐。”
“西陵, 时不我待。”
“你身体还需调养。”
萧暥摇头, “虽然北宫达现在退兵而去,雍北三镇还在其手中, 雍州门户大开”这让他怎么安心修养
“阿暥,中秋后我先出兵夺回雍北三镇,等你身体康复, 再北上与我会师,如何”
“西陵”
魏西陵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这一世, 绝不会再让他扶病出征。
“你安定后方, 责任重大。”
萧暥眸光一闪, 终是点了点头。
想到中秋后又要送魏西陵出征, 他心中五味俱全, 刚想说什么,不料下颌却被魏西陵轻轻托起。
魏西陵凝视着他,剑眉微微蹙起,沉声道“脸色那么差,还想要赴沙场。”
“不是,”萧暥不服地仰起头。
“阿暥,你当下要务是把身体养好。不然即使到了前线,我也得把你关在军营里。”他语气严肃,但暖黄的灯光下,那双眸子却像春冰融化后深深的湖水,让萧暥一时看得出了神。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是鼻尖相抵,气息相闻,温软的唇瓣微微一触,萧暥忽然想到了什么,“西陵,有些事我要向你坦白。”
魏西陵“嗯”
萧暥“映之他没有”
魏西陵道“我知道,他用了偷天之术”
“不是,我是说,”萧暥心虚地垂下眼睫,“是我压的他”
魏西陵神色一诧,目光微凝,他低下头看着萧暥,刚想问阿暥,你喜欢他么
但未及出口,忽然他的眸光一凛,侧目厉声道“谁”
只见一只小飞蛾跌跌撞撞地顺着房梁方向飞去,倏然沿着墙壁飞出了窗外。
魏西陵立即快步走到窗口,警觉地往外看了看,随即关上了窗。
御书房里,一只纸飞蛾徐徐飘落到魏瑄手心,一道白亮的火焰燃起,将其烧成了灰烬。
骨节修长的手用力地掐进发丝中,将发根扯地生疼,他微弓起身,清寒料峭的身形似乎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重压而微微颤抖,但耳边依旧萦绕着那个鬼魅般的声音,幽凉暗昧,像针刺一样扎入他的脑海。
“他和魏西陵已经接吻了,就在大梁城楼上,这一次他还要再送他出征,是不是又要接吻送别”
“闭嘴”魏瑄切齿道。
那道声音停顿了一下,在一片诡异的寂静里,突然嗤嗤地笑出了声,“那我说点别的吧”
“你知道的,他和谢映之锦帐共渡了嘿嘿,我看到的,他们在香榻上云欢雨合,后来,他在上面,他主动的”
“你胡扯”
“我告诉你个秘密,就算用了偷天之术,但谢映之进去了,你知道进去哪里的”
“他像雨后的优昙,雪白的花瓣在霖雨的滋润中层层绽开,连花蕊都湿透了。”
呯朱漆凭几被他一掌得四分五裂,木屑四溅。
“陛下可有不适”曾贤战战兢兢地躬身进来,就见魏瑄痛苦地按着额头,尖利的木刺扎进了手掌,鲜血淋漓。
“来人,快传太医”曾贤慌忙道。
“出去滚”魏瑄皱着眉头声音沙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