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陛下,你的手在流血”
呯
一柄玉笔山狠狠地摔在金石地上,碎片四溅。
“滚出去”
“喏,喏。”曾贤胆战心惊地退了出去。一边挥手让门外的小宦官都散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幽暗的灯火下,魏瑄骨节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抠进眉心,那道幽暗的焰芒若隐若现。
自从风长离用自己的血在他眉心的焰芒处画了个咒符,魏瑄一旦心中情绪波动,就会恍惚间听到那个鬼魅般的声音。
他明明知道那东西很可能在故意煽风点火,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嫉恨如烧不尽的野草般疯涨,他控制不住残酷和暴虐的情绪,也控制不住如沸腾的怒潮般的爱欲和妄念。只要那个声音一响起,他的神智便忍受着痛苦的鞭挞,仿佛被一股邪火在灼烧。让他疯狂,让他失控。
黑暗的牢狱里浮现着一盏风灯的幽光,如一点萤火,照出洁白如雪的衣衫。
铁门哐当一声打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谢映之很为体谅地接过狱卒手中的风灯,示意他引到这里就可以了。因为这间牢房里关押囚犯那狰狞的面容,已经到了只要看一眼就会让人做噩梦的地步。狱卒感激地退后。在门外守着。
黑黢黢的牢房里只有一盏残灯,幽暗的光线下,只见东方冉戴着沉重的镣铐靠在嶙峋的石壁上,一身布袍上污渍斑斑。面具摘下了,露出被火灼烧后几乎融化的面容,鼻子宛如骷髅般只剩下两个可怕的黑洞,唯独一双眼睛里幽光闪烁,证明这还是个活人。
“你来做什么”东方冉阴恻恻地哼了声,“想来看我的笑话”
谢映之不以为意,施然拂衣坐下,“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东方冉冷笑了声,“你怎么知道我会回答”
谢映之见他戴着枷锁,便抬手倒了杯水,递过去,“秋天已至。”
东方冉毫不领情地“难道你还要嘘寒问暖”
“俗世秋后问斩。”
东方冉一惊,尖声道“这是世俗的法典。玄门无死”
谢映之淡淡道“若是玄门出面,你就应该被关在断云崖,而不是这里。”
东方冉顿时像被抽去了所有的精神气,浑身一颤后就像个瘪了的气囊般耷在墙角,声音低哑道“我如果回答你的问题,就能免死吗”
谢映之搁下茶盏,道“只要我还是玄首,就能保你不死。”
“你要问什么”
“你既然追随风长离修炼秘术,有没有听过血印之术”
一轮寒月照着茫茫旷野,风吹伏草,树栖群鸦,阿迦罗看到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坐在篝火前,一点幽幽的火苗勾勒出苍白而优雅的下颌线。
余先生躬身一礼,随即就退开了。
风长离一抬手,“大单于请。”
阿迦罗走上前,大马金刀地往篝火前横着的树桩上一坐,道“我不和藏头露尾的人说话。”
风长离抬起手,从容摘下了帷帽。
阿迦罗顿时一惊。
月光如霜,映出一双幽魅迷离的眼眸。
这是除了萧暥外,第二个单凭美貌就可以震撼到他的人。
但是相比萧暥的咄咄逼人锋芒毕露,瞬间就能点燃他的爱欲,激发他的野性,让他热血沸腾,眼前这人却是幽诡莫测,深藏不露,让他神经紧绷,脊背发凉,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可尽管如此,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吸引了阿迦罗的注意。
“看来大单于并不欢迎我,但这没关系,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让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你的土地,你的部落,还有你的星辰和月亮。”
一听到最后那句,阿迦罗爆出一声冷笑,“我的星辰和月亮这也是你能提的”
他豁然站起身“属于我的,我会自己夺回,不需要别人帮助”
“再强悍的人也需要盟友。”风长离道。
“我宁和光明磊落之人为敌,也不与藏头露尾之人为友先生请自便罢”阿迦罗扔下这句话,大步离去。
枯树上,一只渡鸦拍翅而起,掠过深秋枯黄的原野,悄悄跟上了他。
风长离幽声道“我们会再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