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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接人

施和霖忙说:“我身体很棒很棒!郎中呀,自然知道怎么养护身体!而且,动则生阳,人本来就该到处走动的!”

沈汶于是点头,施和霖马上高兴地与张允铮和严氏行礼,介绍自己:“我姓施……”

段增放下心,跟在施和霖后面与张允铮和严氏见面,相互通名报姓。

张允铮没有见过段增,见他如此年轻,又认识沈汶,格外地注意他,脸上却是淡淡地。

那边苏婉娘厉声对苏传雅说:“你不能胡闹!我们要去的地方根本没法带你!”

苏传雅大哭起来:“你就想把我一个人丢下不管!爹娘死了,我的亲人只有你了,若是你不管我了,我也死了吧!哇……”

苏婉娘眼睛红了,放了手,气急地说:“你多大了!还这么不懂事!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去我们还得找人要来照顾你!”

苏传雅乱跳脚:“我不回京城了!我把学都退了,我们也没有房子住了!我就要跟着你!你要是敢赶我走,我就到处流浪,让你再也找不到我!哇……”

苏婉娘急得举手要打苏传雅,可手怎么也下不去。

沈汶也发愁,对苏婉娘说:“现在肯定不能把他送回去了……”

严氏忽然说:“那就把他送到我堂姐那儿去吧!反正那是往北边走,与边关一个方向。”

苏婉娘眼睛一亮:“你堂姐季文昭的夫人”

施和霖连声问:“这位是谁季文昭是谁”

沈汶指着严氏说:“这是我二嫂,现称严大舅……”

段增说:“季文昭你还不知道就是下棋的那个!”

施和霖捻着胡须问严氏:“你是沈二夫人你堂姐嫁给了季文昭”

严氏点头说:“是呀,我堂姐特别耐心,肯定会照顾他。我祖父不有个学堂吗让他跟着那帮孩子上学就是了。”

苏婉娘惊叫:“哎呀!那怎么能叫学堂,是叫书院,是严敬老夫子开的……”当初要联络季文昭,她知道他的背景。

施和霖连连点头:“严氏书院我都听说过,那可是个有名的书院!”

严氏挥手:“都一样,就是一帮孩子读书的地方呗。”

苏婉娘皱眉:“我听说可不好进哪!都得是什么神童呀,过了乡试什么的。”

严氏说:“没事!让我堂姐夫,就是我季师哥,说一声就行了。”

沈汶怀疑:“可那不是季文昭的书院呀,是严老夫子的。听说为了让季文昭投到严老夫子门下,季文昭的父母还请求了严老先生半天呢……”

严氏哼了一声说:“我祖父特别爱端着。其实当初他早就听说季师哥了,心里喜欢得不得了,托人拐着弯儿告诉他父母把人送过来。人家父母来了,他又在那里摆了半天谱儿,才收下人。可季师哥到的当天晚上,他就找季师哥下棋,两个人聊了半宿。你看他把我堂姐都给出去了,可见多看重季师哥。季师哥张口,他能不同意满书院都是人,多一个少一个又怎么了怎么能为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伤感情”

苏婉娘还是不确定:“那季文昭会开这个口吗”

严氏包揽:“季师哥听我堂姐的,我堂姐听我的!你们放心吧,我跟我堂姐一说,这事肯定成!”

苏婉娘问沈汶:“你觉得如何”

沈汶思考着:她原准备从东边沿海走,绕了个大远,好避开主要的灾区。如果去严敬的书院,就偏离了她原来定下的途径,可其实算是更近的一条路。只是从严敬书院所在出发,要穿过灾区才能到酒窖所在,这不要紧吧如果不去严敬的书院,又怎么安置苏传雅绝对不能把他带往边关,他年纪太小,冬天就要来了,他受不了那样的严寒……而且,严敬的书院的确十分有名,如同日后的重点学校,苏传雅如果能进去了,就算师出名门了,科举做官都有了背景,苏婉娘会很高兴……

沈汶点头说:“就这么办吧。”

苏婉娘欣喜得失声说:“那真是太好了!”弟弟如果能进了那书院,她就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

苏传雅摇头:“太不好了!我要跟你们走!”

苏婉娘厉声说:“那可是数一数二的的书院,你能进去不知哪辈子积了大德了!你要是敢不听话!我就把你的耳朵揪下来!”

苏传雅继续哭:“你揪你揪……你一点儿也不疼我……”

张允铮不耐烦地说:“上车上车,这么站在路边吵算什么”他扭头对沈汶说:“看看,幸亏我带了四辆马车!要是按你说的,只两辆,就不够了。”

沈汶被苏传雅闹得头大,叹气,对张允铮软言软语地说:“你真聪明呀,真得谢谢你了。”

段增对沈汶不屑:“你怎么还是这么说话……”

张允铮恶声恶气地对段增说:“她这么说话怎么了!”

段增撇嘴:“像个小女孩,长不大。”

张允铮瞪眼:“长不大又怎样!”

段增皱眉看张允铮:“我看你也没长大!”

张允铮顶回去:“你才没长大!”

苏传雅扭头大喊:“我也没长大!我不长了!”……

施和霖再次张开手:“徒弟们!孩子们!别打架了!上车啦!”

大家乱哄哄地上了马车,施和霖和段增一车,沈汶和严氏,苏婉娘姐弟,一行人马往西北的皇陵方向行去了。

皇陵旁边有驻军守卫,沈汶一行人没有太接近,在守军外围的山林里露宿过夜。张允铮的人去周围村落里,借着要买些水和干草的由头,聊起来知道有个皇子在周围守皇陵。村民们大概知道方向,就也跟着八卦了几句。

秋末的夜晚还不算冷,大家环坐在四辆车围成的帷帐中,沈汶为明日布置任务:“施郎中就扮个江湖郎中吧,去那边的村落里走走,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四皇子住的地方。”

施和霖捻着须,很得意地瞟了段增一眼,说道:“肯定能打听到。我这么老练而成熟,办事很可靠。”

段增扁着嘴,少见地没争执。

沈汶一边坐着苏婉娘,另一边是女扮男装的严氏。苏传雅在苏婉娘旁边,使劲往沈汶身边探头说:“我和师父一起去,我可以帮你打听。”

沈汶高兴地笑:“小哑巴真聪明!嗯,也许不该叫小哑巴了,叫小雅吧……”

大家笑起来:“那不是还是小哑巴吗”

苏传雅美滋滋地说:“没事儿,你叫我小哑巴挺好的。”

张允铮皱着眉头,看着苏传雅,想着若是找茬打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实在是出不了手,但是怎么能治治这个小子他总跟沈汶凑近乎。

严氏现在急着想去边关,问道:“我们在这里要停几天”

沈汶笑:“严大舅,别着急,我们来得及。只要找到了地方,晚上让张小哥送包东西,我们次日就能走。”

苏婉娘脸有些红,咬着嘴唇没说话。

四皇子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站桩,下棋,看看书。他过去就有过这样的生活,现在多了站桩,他觉得日子比上次好过多了。他已经能早晚各站半个时辰的桩,纹丝不动,气息平和,身心舒畅。

这天早上站完桩,四皇子出了微汗,他自己擦了脸,然后背了手,不用装瘸,从屋子里溜达出来。

站在后宅的小院里,看着清晨撒在地面上的阳光,闻着乡间清新的空气,听着远处村落的人声,四皇子努力让自己感到生活美好。当初周文王知道去京都会被囚禁,不还是去了在牢里还编了周易,可见没有穷途末路,只有人心不明……

前面的院门响,丁内侍与兵士打了个招呼,像是又关上了门。

不过时,丁内侍提着一个篮子走到后院,对四皇子说:“殿下早安。”

四皇子叹气:“都多少次了,叫我蒋公子。”

丁内侍笑着:“公子,我去前面村子里想买点菜蔬,真是很贵呀,一个萝卜竟然要一两二银子呀!上次还一两呢,这真是抢劫。幸亏我们不用常买,蒋府送的差不多就够了……”

四皇子打断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京城的消息”

丁内侍哦了一下,凑过来小声说:“听说京城里,镇北侯府的沈二小姐去庙里祈雨,还发下了宏愿,旱灾不解,她就不出庙呢。那沈二小姐咱们也认识,她要是去了庙里,那……”那苏婉娘肯定也就跟着去了。

丁内侍有些担心地说:“殿下,这旱情有三年多了吧要是快过去了也就罢了,可万一再那么两三年,那沈二小姐不就得在庙中住两三年,那……”苏婉娘不也得在庙里守着了丁内侍叹气:“那个沈二小姐真不懂事!有事没事去庙里干吗在家立个佛龛好好拜拜不就得了还拉着别人一起去受罪……”

也许是刚刚站完桩,四皇子的头脑异常清醒,他思考了片刻,也悄声说:“你这些天经常在外面转转,看看……”他没说完。

丁内侍点头说:“好,我去给您打听着,看看有什么别的信儿。”

其实四皇子的意思不是这个,他认为,沈二小姐是那个镇北侯府隐身人手里的木偶,她平白无故地要求去庙里住,肯定是为了出城活动,苏婉娘自然是和她在一起。说什么要住到旱灾过去,那是因为她需要很长的时间。要这么长的时间,自然是为了行远途。

四皇子在心里有一个极为渺茫的希望――也许,真的是也许,苏婉娘会来见自己……一想到这种可能,四皇子的心就跳得让他发慌。方才那些什么知天乐命的自我宽慰一下就被汹涌的期待所代替了,可他却不敢露出一丝半点:这个希望太脆弱,他不能诉诸于口,唯恐一说出来,这个希望就会被风吹散了。

又过了几天,丁内侍从外面回来,见到在院子帮着扫地的四皇子,忙夺过四皇子手里的扫把,将四皇子拉入屋中,反手关紧了门。

四皇子说:“我看书上说了,扫地有利四肢伸展,健体……”

丁内侍急促地低声说:“我看到了那个施郎中和苏娘子的弟弟!”

“啊!”四皇子脱口惊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到门边窗下听了听动静。这里可不是皇宫,周围没几个人,安静得很。

四皇子小声问:“你打招呼了吗”

丁内侍摇头:“旁边有兵士,他们都认识我。那个施郎中也看见我了,可也没上来。只一直缀着我,我想他应该远远地看到我进这个门了。”

四皇子兴奋了,双手相扣:“她们竟然来了竟然真的来了”

丁内侍问:“谁苏娘子吗”

四皇子点头:“当然了,你想她对她的弟弟多宝贝,她弟弟才十一吧,她肯定不会让她的弟弟出京的,跟着师父也不行。她弟弟在,她肯定也在附近……”四皇子脸上露出笑容,还带了丝红晕。

丁内侍也笑了:“那真,那真,太好了,太好了……”他着急地看:“咱们这里什么也没有呀!吃的喝的……”

四皇子急忙去找包裹,嘴里说:“我带着那支玉簪呢!看看,我就知道……”

丁内侍帮着四皇子从几个包裹里找到了一个小首饰盒,四皇子将装着玉簪的小盒子拿出来,握在手里,也不看书下棋了,就坐在窗下,看着院子里的青石板地,含着微笑,开始发呆。

丁内侍却还是去烧水做了饭,时不常地在门口探望一下四皇子,惊讶四皇子能这么神游天外地干坐许久,竟然没有发芽。

四皇子等了一天,太阳西下,月上东山。他不仅没有气馁,反而更加精神了。穿了夹衣,搬了椅子,就在院子里坐下望天,弄得丁内侍也得穿了冬天的大衣服到外面陪着。

四皇子没有白等,午夜时,一个黑影从墙上冒了出来,往院子里一探头,就看到了等着的两个人。黑影方一迟疑,丁内侍忙招了下手。

月光下,黑影倏然跳下墙来,到了四皇子身前。四皇子激动地起身,举手行礼,觉得夜晚忽然变成了大白天,对方全身都是亮堂堂的。虽然面前之人脸上有疤,但他还是认出了这是那年暴打了火罗的青年。

张允铮对这种热烈欢迎有些招架不及,忙乱地回了下礼,也不多说话,从背上解下一个小包裹递给了四皇子,然后又行了下礼,就要走。

四皇子急了:“等等!”

张允铮停住,不解地看四皇子。他的任务就是来送东西,没准备对四皇子讲什么,所以他很谨慎,不想多说话。

如果丁内侍没有告诉四皇子他见到了施郎中和苏传雅,如果四皇子预先没有猜测过苏婉娘就在附近,如果他没有不切实际地妄想过他要与苏婉娘见面,他现在应该很惊喜,然后对张允铮连声道谢。送别张允铮后,他会奔回屋去好好看看包裹里的东西。

可惜,四皇子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苏婉娘了,他一旦猜想苏婉娘到了附近,就不管不顾地觉得他会与苏婉娘见一面。现在张允铮只给了东西,竟然转身就要走,四皇子心中产生了巨大的失落,几乎有种要放声大哭的感觉,他对张允铮说:“我要去见她!”

话说出来,四皇子立刻变得坚定了,把手里一直攥着的小盒子塞到包裹里,重复道:“我要去见她!”说完,把刚接到的包裹挎在了背上。

张允铮皱眉:“你要去见谁”

四皇子说:“苏小娘子……”不行!这次出行明显是机密的事,怎么能让他带着自己去办私事四皇子继续说:“……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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