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到了的时候, 余晚晴正在华清宫里和顺妃说话。
说来也是挺巧的。
其实, 自在那日宫宴之后, 顺妃也是好几日不曾与余晚晴往来。毕竟那日晚上就是顺妃故意打翻茶水弄湿余晚晴的袖子,使得余晚晴不得不起身出宴, 这才入了林贵妃的算计里, 有了之后的落水之事余晚晴只当顺妃是没脸再来装什么好姐姐了,索性便也顺其自然,反正大家都是塑料姐妹花, 淡了也就淡了。
结果,这才隔了几日, 顺妃居然就厚着脸皮,无事人一般的来了华清宫,嘴上说的是好些日子没见妹妹, 心里想得很,所以过来说说话。
说真的, 经了那回宫宴之事,余晚晴对顺妃这人还真是有些恶心了虽然林贵妃几次三番的算计她,手段堪称恶毒, 可林贵妃的恶是摆在明面上的;顺妃却不然, 她的恶却是暗搓搓的。要知道,在顺妃打翻茶水推余晚晴入局之前,两人还是一对塑料姐妹花,说起话来也算得上亲密。结果,顺妃不过是心念一转, 便冷不丁的反手插了余晚晴一刀。
都说后宫里头没有真姐妹,可人家道上混的都要说“出来混,重要的是讲义气”,顺妃这样的,谁还敢再信她
当然,恶心归恶心,顺妃既是上了门,余晚晴也没有赶人的意思她毕竟是来考试的,实在没必要到处拉仇恨,要是不小心加大了考试难度就遭了。
所以,余晚晴便也笑着引了顺妃入殿来,说道:“原该我去见姐姐才是,怎的倒叫姐姐亲上门来,这确是我的不是呢。”
顺妃见余晚晴神色如常,倒也放下心来:那日宴上的事情,余晚晴约莫也是不知道内情的吧
这般想着,顺妃面上便更亲近了几分,握着余晚晴的手,笑道:“妹妹说笑了。你连着几日都在乾元宫侍寝,想是累着了只我闲人一个,很该多走走才好。”
这话说的,就很有些试探意味了。
余晚晴自也听出了顺妃的意思多半是来打听她“侍寝”内幕的。
说起来,顺妃能忍这么久才上门打听这个,余晚晴也是有些惊讶的,估摸着应该是萧翀与林贵妃、顺妃等人说了什么,这才叫这两人安分了这么久。只是顺妃显然不觉着自己上回做的事有多过分,这才安份了几日便已上门来了。
当然,那种“在乾元宫睡地板”的瞎话,余晚晴反正也已说了出去,现下再说一遍自然也不觉得为难,甚至都有些熟能生巧了。
正所谓演戏演全套。说话前,余晚晴故意抬起眼,看了看左右,摆摆手示意这些人都下去。
待得左右退下,余晚晴这才回握住顺妃的手,长叹了一口气,红着眼睛道:“姐姐不知道,我这几日”
话声未落便掉下一串泪来。
顺妃看她这模样,心里不免也有些打鼓:难不成,陛下在榻上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习惯,所以才挑了余晚晴这么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不待顺妃自己吓自己,余晚晴这便吞吞吐吐的把话说了下去:“我这几日都是睡地上还是陛下令李进忠叫人给铺的被褥。”
顺妃一时都听呆了去。
余晚晴抽抽噎噎的把余太后当初脑洞出来的理由给说了:“陛下这般折辱我,想来也是要借此折辱余氏,好叫太后知道厉害”说着,她又擦了擦眼泪,小声道,“如今后宫里独我一个宿在乾元宫,不知有多少人恨我厌我呢陛下这是存心要把我当做是后宫的靶子。”
顺妃闻言,大有恍然大悟之感:她早就觉得奇怪了这后宫里头这么些人,论出身、论容貌、论才华,哪里就轮得着余晚晴出头哪怕是输给林贵妃这样的老对手,顺妃也不愿输给余晚晴这么个样样都不如自己的对手。如今想来,陛下根本就不是看重余晚晴,而是拿余晚晴来试探余太后
也是,若真是喜欢,如何会让她日日留宿乾元宫,成为后宫中人的众矢之的,实际上却连个份位都不给她升,仍旧叫她做个小小的僖嫔
顺妃一念既通,堪称是豁然开朗,看着余晚晴的眼神也变得和善许多,都是含着些许怜悯:说来也真是可笑,如今满宫里皆是艳羡余晚晴这“盛宠”,可真说起来,陛下不过是拿她当做随手可用的棋子罢了,哪里又能称得上一个“宠”
余晚晴自是看出了顺妃眼里的怜悯,虽然觉着膈应了些倒也没说什么,只配合的低了头,作出有苦难言的模样。
顺妃见着,难免又要开口安慰。
余晚晴低头擦了擦眼泪,心里想的却是考试的事情顺妃当初也是世家贵女,哪怕与蜀王妃、魏王妃交际圈不甚相同,应该也是知道些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