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若云已经去过了引凤阁许多次,然而从前院正堂直接过去,却还是第一遭。
路程比她想象的远,但楚凌越牵着她,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新郎官自然不能就此歇下,还是要去应付一下宾客。习若云独自坐在洞房内,只觉楚凌越素日喜爱的熏香味夹杂着温暖的气息,渐渐沁到了喜帕的内侧。
“还真是……怎么糊里糊涂的就嫁了呢”她后知后觉地自言自语了一声,随后偷偷撩开了喜帕,想着外头宾客那般多,楚凌越必然是得晚些才回来的,她好歹先轻松轻松再说。
楚凌越倒是想去去就回,只不过他素日来别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狐朋狗友可确实是没少结交。这些人听说他这个金陵头一号的放浪子竟然年纪轻轻就成婚了——还不是别圣上赐婚强按头那种,哪能不来凑个热闹。
楚凌越每走过一桌,那些与他相熟的年轻公子都恨不得每个人单独敬他,若能拽住了人,还会压低声音问他这新娘子可是他当年说过不止一回的绝色佳人。
楚凌越笑的云淡风轻,拿着赵公子敬的酒转头去回答王公子的问题,一时左右逢源,各处穿行,旁人见他这个新郎官竟然这般忙碌,也就不好拽着不放,非要刨根问底了。
反正既然已经娶进了府,又不可能藏着不放,早晚是会带出来见人的!
另有一些早先碰巧于长公主府的赏花宴,或者在秋猎时,曾对这位习姑娘有点印象,知道她是个娇艳的美人儿。但因着习若云素来不爱出风头,都只有极为模糊的印象。
而就在楚凌越已经同宾客们大多都打过了招呼,正欲抽身时,便听外头有下人跑进来十分郑重地通报说:四皇子和五皇子一道来为楚二公子贺喜。
正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一来就来了两个,楚凌越面上冷意一转身功夫,就变成了和煦的笑容。他迎上去同二位皇子行礼,全然不顾周围之人暗地里的议论。
饶是五皇子如今尚未崭露头角,毕竟也是一位德才兼备的皇子,若说他无意染指皇位,任谁都不信,而四皇子却又是太子一党,这二位同时驾临,便不由得让人思绪纷纭。
这是都有所动作,要开始拉拢昌平侯府了
四皇子这一遭来,兴许是代表太子示好,毕竟他之前同自己也算有些不愉快,如今刚刚冰释前嫌,正是可以自然而然论交情的时候。至于五皇子……他暗地里和楚凌风好的如同亲兄弟,若说拉拢楚家,完全没必要。
于是他为什么来,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楚凌越不提,五皇子自然也无法主动提起习若云——狐朋狗友打趣新郎官几句也就罢了,五皇子如今的正妃之前还同楚凌有过婚约,不论如何场面都尴尬。
楚凌越倒是很乐得看五皇子强压着怨气的样子,她之前游刃有余额同众人应酬,一共都没喝上半壶酒,如今对这二位皇子敬来的,却是来者不拒。
直到楚凌越应付完了所有宾客,即将离席之际,与五皇子擦肩而过,只听得对方低声道:“我同习姑娘之间并无瓜葛,还望你不要因我前日一时失言而迁怒于她。”
楚凌越听罢,压制不住冷笑,瞥了他一眼:“皇子殿下都这般吩咐了,我自然是不敢违背的。”
他眼见着慕容霄变了脸色,心中大感快慰,加快了步子离去,将那些还打趣他这是急着入洞房的醉汉之言抛在了脑后。
五皇子果然是个“圣人”,即使是心上人另嫁他人,为了她今后的幸福着想,也还是要低声下气同一个他本身看不上的说和。
不过他也不考虑一下,若是换成一个心胸豁达之人,说不定会钦佩一二。可若是心胸狭隘如他楚凌越,这话除了激怒他,令他从此每每看到自己的妻子,便会怀疑她从前究竟和别人有何纠葛,从而心存芥蒂之外,怕是毫无效用。
不过满足了自己,强行“问心无愧”罢了。
这样看来,他和楚凌风处事方法都别无二致。楚凌风虽然从不曾欺辱或薄待了栾绣锦,可也仅仅是给她维持了一个正妻最基本的体面,却从不曾认真考虑过她的处境,甚至都不曾为了她去和徐氏争取过什么。
还真是天生的挚友。
这样想着,引凤阁的大门已经出现在了视线范围之中。
素日以来看着格外冷清萧瑟的院门口,如今高挂了大红灯笼,看起来喜气洋洋。
知道新郎官回来,早有侍候的人进去通报过了,而楚凌越在踏入洞房后,瞥了一眼旁边侍立之人,直接接过了喜称,同时道:“下去罢。”
引凤阁的下人们哪有不懂事的,立刻便拖着喜婆,走了个干干净净。
新娘仍旧坐在榻上,垂眸不动。楚凌越将那喜称放在了一旁,直接俯身,直接用手掀起了盖头。
习若云略带错愕的俏脸露出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神看向他。
“这不大合规矩罢”
楚凌越嘴角噙着笑意:“我已经称心如意了,何必再多一层虚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